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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s--->楊浩沒想到丁承業當年背部中箭,落入糞渠競然沒死,可是面對這樣一個殘廢的乞丐,他真的是下不了手,這樣的結局,或許比殺了他,是更好的懲刮。.bokan.cc

楊浩沉鬱着臉色只是前行,見他神色不愉,就連穆羽和馬碳也不敢多言,這書院甚大,到處徘徊的士子也多,楊浩此去,是往靜心庵的,靜心庵是靜水月當年清修之地,自從趙光義遇刺以後,壁宿從此下落不明。直至不久前,楊浩想起靜心庵,着人到這附近打探,才曉得此庵已改做寺庫廟,寺名就叫靜心寺,而壁宿就在此處出家,此番巡幸江南,他正想去看一看故人。

跨過秦誰河上一道木橋,人流本該稀少了,可是前方偏偏有許多士子圍在那裡,偶有高聲,夾雜着女子清脆的聲音。

楊浩眉頭一皺,慢慢踱過去,暗影侍衛早已搶先一步,將人群擠開,為他騰開一條道路。

到了人群中向前一看,只見前邊是一所書院,青瓦白牆,小院朱扉,門梢上一道匾額,字跡娟秀,寫的是“蓮子書寓”。

門下三層的石階,一道淺淺的門檻兒,門檻前站着一個翠衣小姑娘,眉目如畫,俏臉緋紅,雙手插腰,氣鼓鼓地瞪着面前這群士子。

士子群中一個老朽,面容清翟,三縷長髯,滿頭花白頭梳得一絲不芶,精神很是叟爍。他身穿着一件雲紋長袍,挽道髻,慈眉善目,令人望而生敬。這老先生捻着鬍鬚,不屑地道:“官家倡導女學,用心之良苦,陸某自然不敢非議。只是佛家有言,因文解義,三世佛冤,官家倡導女子識字學文,以解蒙昧,卻不是真箇要你們婦人如男子一般得立朝堂。

識字,使得。學文,也使得。諸如、等等,蓋因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者,固為賢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說,挑動邪心,甚至舞尖弄法,做出許多醜事,反不如不識字,守拙本分更好,所謂,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無才便是德。,就是這個道理了。

可你家先生教的是些什麼呢?哼!政略國策劃倒也罷了,就連俚曲小調、曲本雜藝也皆有所授,真是荒唐。五倫之中,男女有別,男為天,女屬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男女各歸其位,則天清地寧,女子們要有才不顯,甘居坤位,謹守婦道,才是道理。

你們先生教授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已是誤人子民,還敢妄言將來官家必開女科,以此盅惑世人,騙取束帽,老夫得見,怎麼能為江南士林一匡正義,掃除邪妄。”

這老頭兒引經據典,濤涵不絕,聽得眾書生頻頻點頭,楊浩一瞧這老頭兒模樣,差點兒笑出聲來,陸仁嘉!這老夯貨,多年不見,居然又於江南復起了,難道江南士林不知道他在汴梁被罵到吐血的糗事?

小姑娘氣的頓足:“呸,老不修,說的冠冕堂皇,一肚子男盜女娼,你道我不知道你垂涎我家先生美色,軟硬兼施,用盡手段卻不能得手,這才藉詞報復!”

陸仁嘉的老臉騰地一下紅了,惱羞成怒地道:“信口胡言,信口胡言,老夫年老德昭,於江南士林素有賢明,你這小娘子,竟敢如此辱罵老夫,真是豈有此理。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挺好的一個小女子,已然被那無良的先生教壞了。“

旁觀眾士子盡皆點頭,深以為然。

楊浩見此情景,不由暗嘆一聲:“不知這書院的先生是誰,倒有一雙慧眼,看得出我倡開女校,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開女科,讓女子也如男子一般為國家效力,只是看這情形,雖然唐宋時候女子遠較明清自仒由,要改變人們的觀念,仍然是任重而道遠吶。”

他唷然嘆息一聲,挺身而出道:“若依我看,這位小姑娘所言天有道理,陸先生是有前科的人,若是你垂涎人家先生美色,軟硬兼施,妄搬大義,我覺得倒正合你的為人。“

與此同時,院中一個清幽的聲音道:“梨香,關了門吧,莫去理會這班俗人。“

隨着聲音,一個窈窕女子自院中姍姍走來,這女子穿一襲月白色紗羅衫,小蠻腰低束曳地長裙,頭盤成,驚鵲髻“清麗如晴空小雪,碧水玉人。

楊浩越眾而出,笑望着陸仁嘉,並未回頭看那女子模樣,可那女子甫一現身,瞧見楊浩,不由得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定在那兒,眼見得羽袖簌簌抖瑟,顯見心中震驚已極。

陸仁嘉聽得有人嘲諷,大怒回頭,一眼瞧見楊浩,不由得臉色大變。昔日害得他身敗名裂的楊浩,如今已貴為當今天子,他當然知道,如今一見楊浩站在那兒,便知當今天子微服私訪,一時間又驚又恐,也不知是該伏地膜拜,叫破他的身份,還是佯做不知。可不管怎樣,一見楊浩在此,他真的走進退失據,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那些士子們本來還在紛紛呵斥,忽見陸先生神氣古怪,好象恐懼之極,不由紛紛住口,詫異望來,楊浩笑道:“這位小姑娘所言,本可為證。依陸先生人品,這

樣的事未必干不來,陸朱生還要反駁么?”

陸仁嘉如見鬼魅,倒退幾步,忽然怪叫一聲,撒腿就跑。虧他偌大年紀,一把推開眾士子,把其中一人椅在臂彎中的書籃擠到地上,文房四寶散了一地,居然一溜煙逃的飛快,就此失魂落魄,逃的不知去向。

楊浩哈哈大笑,上前俯身拾起筆墨紙硯,略一沉吟,喚道:“小羽,來,且扮一回書案。”

穆羽答應一聲,上前俯身,楊浩將一張紙鋪在他的背上,提筆游墨,若在所思。

站在台階上的梨香小姑娘見這公子一句話便罵跑了囂張不可一世的陸先生,不由驚奇起來,說道:“這位公子,你是何人,為何那姓陸的這般怕你。”

楊浩笑道:“那姓陸的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欠了我好多的銀子,自然是一見我就跑啦。“

他笑吟吟地說著,目光一閃,忽地站在那立在小院中的白衣女子,神色頓時一怔,那女子身形一晃,似欲躲避,最終卻只走向他勉強一蕪

那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並未察覺這位公子與自家先生的眉來眼去,猶自點頭道:“原來如此,若我欠人一屁股債,也只好逃之天天了。”

楊浩哈哈大笑,懸腕移筆,一邊移動紙張,一邊在穆羽背後寫下了四個大字:“金陵女校“。

方才見他一言罵跑了道德文章俱屬上佳的陸老先生,那些士子都又驚又疑,不曉得這氣宇不凡的公子有何經天緯地之材,竟然讓陸先生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一見他要動筆,那些士子都屏住呼吸,懷着敬畏朝聖的心情,靜待他一展風采。

不料楊浩這四個字寫下來,安才意境固然沒有,那字更是丑得不堪入目,一眾士子險些跌倒,就是那小姑娘見了,臉上也訕訕的,有心誇他幾句,可是實在不好昧着良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