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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岸邊,一支維修隊伍正沿着向東而行,他們的最終目標是汴梁。.bokan.cc

這是維修黃河大堤的隊伍,維修人員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是朝廷河道衙門的官員、差役,一部分是按日付薪的河工,還有一部分是每行經一個河段,由當地官府派來的勞壯,這些勞壯維修河道,便抵了徭役和稅賦,說起來雖然辛苦一些,也還算值得。

按日付薪的河工,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靠河吃河,常年在河道上營生的勞壯,另一部分則是臨時僱傭的閑漢、無業游民。在這支隊伍里,就有一家三口,都隨着這河道維修人員一路東行。這一家三口是從五州河段招募來的短工,兩夫妻帶着一個妹妹。丈夫姓張,叫張老實,在河道隊上負責清理淤泥。媳婦和妹子則和兩個中年婦女一塊兒負責大家的伙食。這一家三口貌相平凡,話語不多,幹活還算勤快,在這樣的河道隊伍中並不引人注目。

皇帝遇刺,太子重傷,宋娘娘、永慶公主、岐王殿下三人盡被擄走,一時轟動天下,到處可見官兵往來,巡檢沿道設卡,即便是遠到了洛陽府地境也是戒備森嚴,實際上離汴梁越遠,沿途越是嚴密,哪怕你城門外排成了長城,渡口擁塞萬人,在官兵巡檢衙役弓壯的嚴密監視下,也得老老實實一個一個接受嚴格的盤查,但凡形貌與宋娘娘母子三人稍有形似,或者有類似的行旅組合,盡皆被帶走,接受進一步的盤查。

不過,卻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行動不便,至少對這河道維修隊伍來說是如此。河道維修,年年進行,不管是哪個朝廷,只要他的轄境之內有黃河這一段,就不敢對河道維修稍有大意。雖然河道工來源複雜,不過身世背景卻絕對清白,每一個人都有家有業,有鄉官里正開的條子,才得以入內。

自汴梁往外而行的所有行旅商賈,不管什麼身份、什麼背景,此時都不敢濫用特權,而是和那些下里巴人一起規規矩矩地接受盤查,但是這支朝着汴梁行進的河道難修隊伍卻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盤查,更遑論刁難了。

天子一怒,天下震動,所有的官兵巡檢衙役弓壯都跑斷了腿,忙得不可開交,光是監控所有相外的水6通道,搜索城饋鄉村所有住戶家庭、客棧店鋪,就是一件繁重的幾乎不可完成的任務,哪裡還有餘力顧及朝着汴梁行進的,又是屬於朝廷的河道維修隊呢?

滎陽渡口,一天忙碌下來,夕陽披灑,彩霞滿天,炊煙裊裊升起,勞累了一天的河工們捧着大海碗開始吃晚飯。張老實捧着一大碗粥,另一隻手拿着饅頭,小指和無名指之間夾着一根大蔥,粥面上鋪着十幾根羅卜條,蹲在黃河大堤上,面對着滔滔河水。

單手轉着大海碗,喝一口晾涼的稀粥,啃一口饅頭,再咬一口潔白的蔥白,吃得那叫一個香。他的蕃娘蹲在他的旁邊,也端着大碗,拿着饅頭、大蔥,一邊吃飯,一邊和丈夫在輕輕地說著什麼,只有張老實的妹妹,坐在一棵大樹下的石塊上,捧着一小碗粥,輕輕咬一口饅頭,喝一小口粥,吃的斯斯文文。

閨女就是閨女,未出閣的丫頭就是不一樣,雖說窮苦人家出身,臉蛋兒也平凡無華,可這舉止動作,就透着斯文秀氣。

五公子,咱們往汴梁走並不輕鬆啊,眼下是安全了,可這重回虎口再想出來就難了。這一次是皇帝、太子雙雙遇刺,皇室一下子丟了三個重要人物,朝廷不找回娘娘和殿下,不抓住兇手,就算再過半年,也不會放鬆戒備,咱們這一回去,可是不易脫身了。這一次比不得以往,就是使相公侯的人家,恐怕容留親眷也得到開封府報備,接受一番調查,咱們在開封的居處,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張老實面對黃河,一面吃着飯,一面“悠閑”地和媳婦聊着天,可這聊天的內容若是被任何人聽到都會嚇得魂飛魄散,誰會想到欽犯中的欽犯,大宋立國以來,舉國通緝的第一要犯,居然就在他們的身邊。

“我知道,當然沒有那麼輕鬆。”摺子渝張開一口小白牙,喀嚓咬了一口大晷,像一個普通村婦一樣大口地嚼着:“可是,不這麼說,玉落怎麼肯下頭。”張十三不語了,楊浩把析家滿門用傳國玉璽換了回去,對摺家可謂恩重如山。

就憑這一條,恩仇必報的五公子豁出這條命去,也會極力保他家人安全。何況,五公子一顆芳心都系在楊浩的身上,眼下這位玉落姐,等她一過門兒就會成了她的小姑子,她既然自告奮勇,一力承擔了偷天計劃,又哪能讓丁玉落身陷險境。只是......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那位永慶公主行刑皇帝,已然打草驚蛇,使得我們原來擬定的在朝廷覺之前便遠遁百里之外的計劃失敗,西行前路已然是危機重重。而且她勾結他人另覓逃跑路徑,驚動了地方官府,無形中堵塞了咱們逃逸的道路,不行出人意料之舉朝汴梁走,咱們根本沒辦法帶着她安然脫身。”

摺子渝喝了口粥,說道:“我們在汴梁的暗樁,這一次幾乎已全昝動用了,就算剩下幾個人,如今東京城草木皆兵,風聲鶴唳,他們也動彈不得。不過有些人卻是有辦法的,漫說皇帝只是遇刺,就算皇帝遇刺身亡,數十萬禁軍把東京城困成鐵桶一般,有些人還是有辦法出入自如的。”張十三驚詫地道:“五公子,你是說?”

摺子渝微微一笑:“這些人,就是汴梁城的地頭蛇,隨便一個衙差都能把他們像螞蟻一般捏死,可就是他們,才是汴梁城池下的主人,城狐社鼠,雞鳴狗盜之輩,有時能起到很大很大的作用。我從河西回來的時候,楊......他......交給我一件信物,囑咐我說,如非萬不得已,不要動用它去找那個人,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了......”

摺子渝探手入懷,摸出了短短的一枝木棍,那木棍是黃楊木料,紋理細潤,好象是經常把玩,所以十分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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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他們下落了?真的找到他們下落了?”

趙光義快步走進文德殿,一開始用走的,後來幾乎是邁開大步向前奔跑,闖到殿中,一眼瞧見殿中央三架擔架,上邊覆蓋著一層白布,才陡地止步)瞪大雙眼道=“這一一一一一一這是一一一一一一”

皇城司都指揮使甄楚戈連忙顛着腳尖湊到跟着,微拱雙手,小聲稟道:“官家,這是宋娘娘和岐王的屍身。”

趙光義命皇城司全權負責追緝搜索事,本就存了將計就計,殺人滅口的心思,可是甄楚戈真的完成了差使,他聽在耳中仍是一陣心驚肉跳,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趙光義艱澀地道:“她......他們......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