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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殿中,趙匡胤正開經筵,與盧多遜和幾位學士們討論學問,今天的議題是“禮”,幾位學士引經據典,君禮、父禮、夫禮,尤其是君為臣綱方面的內容,說得真是天馬行空,鞭辟入裡。..

而盧多遜此刻還兼着內史館的差使,所以早已打聽到這兩天趙匡胤調閱過的文章典藉,又見今日經筵,官家破天荒地把永慶公主也帶了來陪聽,對趙匡胤的心意便已洞若燭火,因此有的放矢,隨口講來,俱都是夫為妻綱,夫唱婦隨,夫婦相敬如賓。婆媳如何相處,凡事以後為貴的倫常道理,正投趙匡胤所好。

趙匡胤聽得頻頻點頭。不時還打斷他的話進行詢問,一君一臣對答得正得趣兒,就聽殿門口有人哀嚎道:“中官啊,本官有要事見皇上,經筵的時間已經過了啊,

趙匡胤隱約聽到聲音,扭頭看看一旁的沙漏,不禁失笑道:“聯與眾位愛卿談的投機。竟然忘了時辰,呵呵,好了好了,今日的經筵就開到這兒,諸位愛卿,請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盧多遜等人連忙離席向趙匡胤行禮如儀,一一退下。

趙匡胤坐直了身子。咳嗽一聲道:“是誰在殿外喧嘩?”

內侍都知王繼恩拂塵一擺,連忙趨向殿外,片刻功夫,便神情古怪地回來,臉頰一抽一抽地道:“官家,太子允中張泊在殿外候見。”

“哦?”趙匡胤疑惑地道:“他來幹什麼?唔”宣他進來吧。”

趙匡胤微笑着又道:“女兒啊,盧相和幾位大學士所講的道理,你可聽在心裡了嗎?”

趙匡胤說罷不見永慶回答,扭頭一看,一旁的永慶公主依然單臂撐在几案上,手掌托着下巴,做聽得津津有味狀。趙匡胤好奇地探頭看看她用手掌遮住的臉蛋。只見永慶閉着眼睛,翹着嘴角,呼吸幽幽,正夢着周公。

趙匡胤一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啪地一拍書案,喝道:“該睡醒啦。”

“嗯?”永慶公主睡眼惺松地睜開眼睛,喜道:“講究啦?”

趙匡胤沒好氣地道:“我今日聽《禮》,還不是為了你?去年兵出閩漢、江南,戰事連連,連你的婚事也耽擱了,現如今也該為你操辦起來了。等你皇兄的勝歸來,我便為你操辦婚事,以後你就要嫁作人婦,為人妻子、侍奉公婆,你那夫君是宰相人家,知書達禮,你這丫頭堂堂一國公主,不好好學禮,到了人家豈不受公婆奚落?誰知你”

永慶公主打個呵欠道:“喔,爹爹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學禮的。”

趙匡胤怒道:“睡着學么?”

永慶理直氣壯的道:“春困秋乏嘛,幾位大學士又總是之乎者也的,之呀之呀的,女兒就睡著了”

“喔?那麼夏天”

“夏日炎炎,當食冰瓜,睡涼席,卧於風亭之中,習習風來,一場大夢哎喲”爹爹你又打我,”

趙匡胤氣道:“那你說應該什麼時候才學禮,不學禮就不知禮。不知禮就是無禮,無禮之人,”

“官家,新任大鴻驢楊浩無禮啊!”

“官家,新任大鴻驢楊浩無禮啊!”

趙匡胤扭頭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太子允中張酒穿着一件皺皺巴巴的朝服,頭上戴一頂官帽,只剩下一邊有帽翅,臉上淤青一片,鼻子下邊一片乾涸的血跡,一隻手托着,好象托着一隻無形的破碗。

永慶公主吃地一聲笑,趕緊掩住了嘴巴。

張泊上前,哭喪着臉施禮見駕,沙啞着嗓子叫道:“官家,新任大鴻驢楊浩無禮啊!”

“啊?他怎麼了?”

“官家,官家。..新任大鴻卑楊浩無禮啊!”

“行了,行了。聯知道他無禮了,他,,怎麼無禮了?”

張泊哭喪着臉道:“這不是臣說的”

“那是誰說的?”

“官家,官家。新任大鴻驢楊浩無禮啊!”

趙匡胤一抬頭,才發現是那隻潑皮鸚鵡站在承塵上學舌,不禁沒好氣地一拂袖子道:“不用理它。你說,他怎麼無禮了?”

張酒咽了口唾沫。說道:“皇上,違命侯向臣借了五百貫錢,說好本月初六三分利,連本帶息歸還。可是違命侯賴帳不還,臣下了朝去他府上討債,違命侯拿了個金臉盆兒還債。結果大鴻驢經過那兒。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拖着條瘸腿蹦下車,抄起臉盆兒把臣打了一頓”

永慶公主“唔”地又是一聲笑,趕緊捂住了嘴巴。

承塵上的潑皮鸚鵡好象剛睡醒似的,它抖了抖尾巴,維妙維肖地學舌道:“拖着一條瘸腿蹦下車,抄起臉盆兒”拖着一條瘸腿蹦下車,抄起臉盆兒”

趙匡胤翻了個白眼兒,怒道:“永慶,把你的這隻賤鳥兒轟出去!”

永慶公主轄格直笑。連忙“噓噓”幾聲,那隻鸚鵡得了主人吩咐,便展翅飛出了大殿。擇了根樹枝站定,搖頭尾巴晃地賣弄:“拖着一條瘸腿蹦下車,抄起臉盆兒”

殿中,趙匡胤向張泊問明經過,不集勃然大怒,拍案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就算你也有錯,此事與他何干?堂堂朝廷命官。竟然當街扭打鬥毆,丟盡了官身體面。太不像話了!”

張酒哭喪着臉道:“官家臣沒有和楊大人當街鬥毆,是楊大人毆打為臣,臣可沒有還手。官家您看,這是臣的牙齒”說著他把托着的手向前一伸。

趙匡胤更是大怒:“這個楊浩,真是目無王法,該當嚴懲,該當嚴

張酒流淚道:“求官家為臣作主。”

趙匡胤道:“那是自然,聯一定會予以嚴懲,還張卿一個公道的,張卿儘管放心。”趙匡胤惡狠狠地說罷,又對張泊和顏悅色地道:“張愛卿識得大體。沒有和那粗人一般見識,很好,很好,到底是書人吶,唉,不知禮的人品性修養是沒法兒跟你比的。張愛卿。你如今這副模樣”還是先行回府歇養吧,聯已經知道了此事,斷不會容他,你呢,這幾天就不用上朝了,待傷勢養好再說。”

張泊連忙稱謝皇恩。慷慨陳辭道:“臣食朝廷俸祿,為這官家效忠,區區小傷,何足掛齒,臣不會因此誤了公事的。

這番話說的義正辭嚴,可惜門牙缺了兩顆,說漏風,效果不免大打折扣。

趙匡胤笑容可掬的道:“愛卿忠誠體國,聯甚慰之。愛卿快些回府歇息吧,此事聯會還你一個公道。”本立占薪地址曰昱改為:剛......口陽...8。0...敬請暨陸閱正!洞“咒與謝的退了出尖,趙匡胤忍不住搖頭笑罵道!“紋礎心,倒有些聯當年闖蕩江湖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模樣,可是”身為朝廷命官,卻是一身江湖習氣,這就不成了,不過說起來他的品性是極好的,可惜...竟然成了殘廢

趙匡胤在心底里又加了一句:“可惜他出身不正,又是南衙一派,要不然,此等忠良,倒是可以為聯所用。”

永慶公主坐直身軀道:“那個楊浩,”他送的糟白魚,着實好吃,此人的品性確實不錯,唉,挺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瘸了呢?不過爹爹呀,這個張泊就太過叫人鄙視了,李煜再怎麼說都是他的舊主,曾經是他的君上。如今他追討債務,竟逼得李煜拿臉盆抵帳,太也窮形惡相了些。實在時人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