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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石口章櫻桃落盡春歸去廝殺吶喊聲越來越近,李煜坐在清涼殿中,身內身外真箇清涼。..

南方的冬季本來就潮濕陰冷。因為金陵被困久矣,宮中儲炭不足,不能再燃火盆取暖,空曠的大殿中陰寒陣陣,看着倉惶來去的宮娥、內侍就像一群群幽魂,李煜神情落寞,呆坐如泥雕木塑。

大勢去了,宋軍來了,這一天。終究是沒有拖過去”

此前,楊浩已數次入金陵議和,與他商談投降事宜。

第一次來,楊浩勸他:“金陵乃六朝古都,殿宇樓閣、文化人物,俱是先人心血,這些存世瑰寶是否毀於戰火,全在陛下一念之間。如今大軍圍城,事已不可為。何必苦苦掙扎?金陵數十萬人口,多年來辛勤勞作,以民脂民膏奉養君上,今君上無力回護社稷,總該為這麼些多年來奉養皇室的子民着想吧。”

楊浩言辭肯切,反不如上一次宣撫江南時氣焰囂張,李煜聽了不無觸動可是當時徐鎖還未回來,他希望趙匡胤能夠答應他稱臣遜位的條件,保住祖宗江山。他仍抱着一線希望,於是婉言推拒了。

楊浩第二次來時,宋軍外線作戰碩果累累,北線宋軍先後佔領了袁州、白驁洲、江陰等州地。東路軍的吳越王錢俶也消滅了赴援的唐軍,攻克了常州。南線王明所部在武昌江州擊敗南唐軍萬餘人,奪取戰艦五百艘。

在此情形下,如果李煜識時務,儘早繳出兵馬,出城投降,敗也敗得漂亮,又或者乾脆聚集三軍;與宋決死一戰,那這亡國之君卻也算得轟轟烈烈。可是李煜既不打也不和,仍是老生常談,拖延時日,暗中卻連下密旨,催促湖口守軍赴金陵解圍,藉徐鎖爭取的寶貴機會,做着最後的掙扎。

然而,湖口十萬大軍,竟然頃玄間灰飛言滅。

湖口守將朱令資揮軍十萬。號稱十五萬,以巨艦、巨筏載大軍北來,意欲沖斷採石浮橋,直撲金陵城下,他們在皖口與宋軍水師劉遇所部相遇了。

雙方一場大戰立即展開,因長江冬季水淺,水面不寬,朱令攢的大軍只能排成連綿十餘里的一條長龍,雖佔據人數優勢,卻難以施展,當時正刮東南風,朱令資當機立斷。馬上鳴金收兵,向江中傾倒無數火油!點起大火,烈焰焚天,頃刻間便把宋軍先鋒八千餘人,數百條戰船吞沒。不料就連老天也來戲弄唐國。大火網起,風向突然變了,東南風變成了西北風,大火反向他自己燒來,朱令貸的戰艦、巨筏擁塞了整條河道想要挪閃都沒有空隙,火勢一起,一條船一條船地燒下去,十餘里長的長江水面上頓時變成了一團烈火長城。

對面的宋將劉遇看得目瞪口呆。就這時宋國大將王明又聞訊趕來,守住了長江兩岸,但有跳水上岸的當頭便是一刀朵回長江里去,朱令貸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痛心疾首之下,指天斥地痛罵天地不公,然後推開部將投火**了。

金陵的唯一一支強援就此土崩瓦解,李煜聽到消息的時候真是五內俱焚此時,徐鎖回來了,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徐鎖帶來了趙匡胤那句侵略者的名言:“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楊浩也隨着徐鎖第三次進城勸降。這一次,楊浩帶來了宋軍的最新戰報,宋將丁德裕與吳越軍統帥錢俶在潤州敗唐軍五千,潤州守將劉澄開城投降,金陵最後一道外延的門戶被堵死,金陵已成一座孤城。

李煜凄凄惶惶,走投無路。只的答應投降,願意先使太子出質汴梁,談妥投降細節之後獻土投降。但是當夜,他卻召集五千名敢死之士夜襲宋營,幻想着用一場奇襲扭轉戰局。

可惜,在將領們的群策群力下。他選擇的攻擊地點沒有錯,正是從地理上來說最適合夜襲的北城宋營。然而他手下的將領們看得出此地最宜夜襲,戎馬一生的趙匡胤又如何看不出來?趙官家早已親自下旨,令趙光義嚴加戒備北城,北城宋營大軍早已嚴勢以待。

一夜苦戰,唐國的五千敢死之士無一肯退,被全殲於宋軍卓中,清晨打掃戰場時,從許多屍體上發現多枚將帥級的符印,這支敢死隊是唐國守軍中的精英戰士,其中不乏將校親自充當了敢死隊,他們盡皆葬送於此,唐軍中的基層骨幹力量已是一戰盡喪。

這一來還觸怒了趙光義,他命楊浩四入金陵城,這一次,帶來的不是勸李煜投降議和的條件,而是趙光義的一紙戰書!時間就在今夜,地點就在金陵,決一死戰,再無迴旋餘地。

是夜,宋軍攻城,彈石如雨。箭矢如雲,無數架雲梯、飛鉤、拋車、衝車、軒車和贛輥車”把寬廣的金陵城牆當了戰場,城中有經驗的中下級軍官大多喪命在昨夜的偷襲戰中,現在許多剛剛提拔上來的軍官帶着匆匆抓來入猛,都不懂得怎麼開弓用箭的白甲軍,倉惶奔走在金陵城頭。

城池雖險,還需強兵來守,這樣一支軍隊,如何能發揮金陵城池的險要用處?

此刻,吶喊聲這麼近,宋軍快要殺到宮牆下了吧?

李煜痴痴地站起來,緩緩向外走。殿中太過陰冷,他穿的厚了些,本來略胖的身材便顯得更加脈腫。罩在外面的那件明黃色龍袍也不能給他稍添幾分精神。

殿下,聚了許多舞伎、宮娥、內侍,一個個臉色蒼白,有人禁不住害怕正在嚶嚶哭泣,李煜站住腳步。默然半晌,對他們說道:“城,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那些宮人俱都哭拜於地,號啕聲震天,李煜強打精神,含淚說道:“你們不必留在宮豐與聯同歸於盡。

教坊樂舞諸伶,乃江南數十年風流才俊,聚之不易,你等立方離二,許個僻靜外暫且躲藏不管眾金陵以后姓李懷是姓趙。炮,庭總是少不了你們的。唉,,傳旨。打開所有宮門,宮中財物,任其取用,去吧,去吧,你們都去吧,好自為之,”

諸舞伎樂伶、宮人內侍哭着向李煜口首謝恩,慌慌張張地逃去了。

片刻功夫,又有一群人慌慌張張衝來,足足有數十人之多,李煜還以為那些樂伶舞伎們去而復返,願與自己同牛共死,心中不無感動,定睛一看,卻是一些文武官員。看起來他們的官職並不很高,許多他都不甚熟悉,可是國難當頭,還有這些忠良前來護駕,比起自己的心腹,向宋軍開城投降的潤州守將劉澄來說,是多麼的難能可貴?李煜的雙眼不由濕潤了。

“諸位愛卿

李煜顫抖着呼喚一聲,兩行熱淚順着臉頰已是滾滾而下。

“陛下,大勢去矣,臣等冒死前來,肯請陛下更換民裝。盡攜寶物,臣等願掩護陛下混入百姓中逃生,江南一十九州,如今尚未盡落於宋人之手,若得時機,陛下未必不能東山再起呀。”

李煜仔細看看,就這個官兒看着有些面熟,好象是鴻驢寺的一個堂官,和自己還是本家,也是姓李的。

李煜問道:“愛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