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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揚天下》的前一個節目不止在舞台造景上下了極大的功夫,連表演者的服裝造型,也堪稱專業水準,但也許下一個節目便是董小婉與陳逸飛的合作曲目,故而台下的觀眾並不如何上心,甚至殷切地期待着那幫長腿

排在《名揚天下》前面的最後一個節目是炮灰。

而排在《名揚天下》後面的所有節目,都註定是炮灰。

當主持人宣布了表演曲目,並姿態優雅地進入後台之後,齊聚上萬人的現場頓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舞台還是那個舞台。

但舞台上的絢爛布景已被取下,留下的,是簡單樸素的背景。

當燈光昏暗了大約三分鐘後,舞台上驟然明亮起來。

恢弘豪邁的音樂迅速飄入了觀眾的耳中。

當先進入眼帘的是端坐演奏的董小婉,她一襲紗織白裙加深,柔順的長髮披在腦後,那粉黛未施的純美臉龐上寫滿莊重與認真,可眉宇間的美麗與無暇,卻難逃鍾情於她的同學。

這首曲子她已極為熟練,甚至揣摩出了這曲子中的意境。

蕭瑟。

有。

茫然。

亦有。

有決絕,有豪邁,有悲涼。

諸多情感從指間噴薄而出,震人心肺。

董小婉甫一亮相,便惹得台下一片尖叫。

但很快,頗有素質的觀眾停下了尖叫與掌聲,認真聆聽這位低調卻名聲在外的大才女的前奏演出。

嘩。

一道光柱打在舞台上的盲點,當眾人安靜聆聽董小婉的琴聲時,陳逸飛毫無意外地出場了。

他的出場並不驚艷,沒有噱頭,也沒有花哨的特級安排,就這般從容而大氣地行至前台。

他身穿一襲剪裁得體的白sè西裝,筆直地站在舞台上,輕輕握住話筒。

只是出場,便惹得台下女xing狂呼。

這個男人,實在帥慘了。

哪怕不動不笑,只是這麼簡單而從容地站着,便能讓人神暈目眩,淡定不能。

他臉上掛着笑容,在前奏即將結束時抬起手臂,放聲高歌:

白髮三千何時長。

且行觀月朗。

且笑嘆昏黃。

回首前塵路茫茫。

雲飛衣袂揚。

雲住各一方。

千山獨行笑一場。

人疏狂,不相望。

一人又何妨。

舊時人模樣,長笑夜未央。

清輝鳳目藏。

海天龍戰血玄黃。

統文武,共肩當。

明月白如霜。

心中乾坤藏,足下踏yīn陽。

傾杯風華葬。

清風一枕天晚涼。

笑年少荒唐。

豈是負春光。

青梅煮酒萬年香。

少年場,淡心腸。

拂前塵過往。

何處染寒霜,何人聞君狂。

風流驚八荒。

路長風光一人賞。

眼眉揚,夢一晌。

一筆書華章。

吾名天下揚,紅塵再。

功過夢一場。

千山獨行笑一場。

人疏狂,不相望。

一人又何妨。

舊時人模樣,長笑夜未央。

鳳流驚八荒…一首歌不過四分鐘,卻聽得台下觀眾如痴如醉。

觀眾們從未想過這個完美男人的嗓音竟能醇厚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董小婉與陳逸飛的合作,能達到如此驚人的效果。

一把琴,一支麥,一對男女,便在這沒有多餘點綴的舞台上進行了一場完美演出。

曲畢。

台下的觀眾情不自禁,高聲呼喊着兩人的名字,其中夾雜着再來一曲的慫恿與懇求。

歡呼聲經久不散,連主持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走上台去。

他們怕。

怕被觀眾噓。

怕被觀眾砸。

演奏完,董小婉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徐步走到陳逸飛身邊,齊齊向台下的觀眾鞠躬。

“謝謝。”

兩人頗有默契地說道。

“再來一曲,再來一曲。”

“陳逸飛,我愛死你啦。”

“陳少,我要嫁給你,我要給你生孩子。”

“小婉,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女神。”

“小婉,我會等你一輩子的。”

台下熱火朝天,台上這對寵辱不驚的男女,卻只是面含微笑地向眾人點頭。

這時,見台上主角沒有再來一曲的跡象,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兩位的表演實在太過jīng彩,我甚至忘記了上台繼續主持。”主持人強行將話題岔開。

儘管這位主持人已頗有技巧,可對面群情澎湃,他仍是被不少男女噓,甚至有惡毒地讓他下台的言語從人群中鑽出來,讓這位主持人頗為尷尬,坐立不安。

兩位主角沒有反應,自然只能在觀眾扼腕惋惜聲下轉身下台。

可甫一轉身,董小婉耳畔便傳來陳逸飛虛弱不堪的聲音。

“能不能,,扶我一把。”

董小婉心頭微微一愣,瞥眼看去,陳逸飛竟是滿頭大汗,那俊美的臉龐蒼白如紙,宛若隨時可能虛脫倒地一般。

她很快扶住了陳逸飛的手臂,一步步朝後台走去。

這個在即將離開舞台的時候發生的小動作多數人都沒察覺,卻被林澤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很好奇,所以往後台走去。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亦是跟隨他而去。

“是你。”林澤微微偏頭,好奇地問道。

“他要死了。”身上套着一件寬鬆黑大衣的仇飛語調輕微發顫。

他受了傷。

當他殺光那八十餘歐洲殺手後,他身受重傷。

他本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

他本應該第一時間接受治療。

但他還是來了,沒能欣賞陳逸飛jīng彩絕倫的表演,卻要送他最後一程。

“陳逸飛。”林澤微微蹙眉。

“嗯。”仇飛點頭。

林澤心猛地一沉,加快了腳步。

……“你怎麼了。”董小婉滿面關切地問道,將陳逸飛攙扶着坐在了後台的椅子上。

陳逸飛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並未因為休息而減小身體承受的痛苦。

但他倔強地維持着臉上的微笑,哪怕這份微笑僵硬而詭異,但他並未將自己不好的一面流露出來。

“我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陳逸飛強擠出微笑,臉sè越發蒼白,那清亮的眼眸亦渾濁無神起來。

“你這樣不行的,不然我送你去看醫生。”董小婉着急地說道。

她看得出,陳逸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她不明白陳逸飛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唱歌那麼鏗鏘有力,怎麼一下舞台,他便虛弱成這樣。

“不用了。”陳逸飛面露一絲微笑,說道,“小婉,你能幫我倒一杯熱水嗎,我喝一口熱水就好了。”

“好,好的。”董小婉將手中的一條毛毯小心翼翼地搭在陳逸飛的腿上,說道,“我馬上就來。”

董小婉走後,陳逸飛輕輕呼出一口氣息,他抬起那千斤重的手臂,從口袋摸出一張已然發黃的老照片。

他的臉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縱使承受再大的痛苦,亦不曾將負面情緒傳遞給他人。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人生準則。

泛黃的老照片上有一對男女,他們相互依偎,神sè甜蜜地望着鏡頭,赫然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

這張老照片,是在母親留下的那本書里找到的。

沒有名字,也沒做解釋。

但從未見過父母的陳逸飛知道那是他是父母。

他的父親英俊而瀟洒,她的母親溫婉而大氣,跟陳逸飛想象中的父母一模一樣。

陳逸飛輕輕摩挲着照片上的男女,臉上的笑容愈發強烈,但那清澈而明亮的眸子,卻漸漸暗淡下去。

慢慢地,陳逸飛的呼吸變得急促而低微,那握着照片的手亦是倔強地抓緊,抓緊…“爸,媽,。”他氣若遊絲,彷彿卸下了重重的殼,孤獨而無助地呢喃,“兒子想你們了…”

他的手沒有鬆開。

他的頭卻向胸口靠去,直至下巴完全觸碰胸膛,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啪啦。

清脆的破碎聲從後台響起。

董小婉面sè迷茫而悲慟。

她從沒見過死人,但她又如何看不出陳逸飛這番模樣的背後意義。

她只是不明白,這個完美到沒有缺點的男人,怎麼就這麼死了。

噔噔蹬。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澤雙臂攔住神sè混亂的董小婉肩膀,安撫道:“沒事,沒事,。”

“他,,他死了。”董小婉那美麗的大眼睛望向林澤,不可置信地問道。

林澤沉凝良久,點了點頭:“嗯。”

“怎麼會這樣,。”

“他站完了人生最後一班崗。”林澤輕輕凝視垂着頭的陳逸飛,“也許,他真的太累了。”

董小婉無比心酸,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將臉龐埋進林澤的胸膛,不忍去看。

仇飛蒼涼而憐惜地盯着椅子上的陳逸飛,那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悲慟而惋惜地說道:“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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