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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百510章夫妻交心

當文怡與柳東行坐上馬車,離開尚書府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時分了。

柳東行1上車,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文怡卻擔心尚書府的下人聞聲了會有閑話,忙忙命王小2駕車離開,又小聲提示柳東行。

柳東行卻滿不在乎地道:“怕什麼?我從來就與他們家不對付,都差點兒撕破臉了,我不笑,他們也不會說我1句好話,我何苦屈身自己?”

文怡道:“我並不是讓你屈身自己,只是讓你慢點兒笑,等回到咱們家裡再說。你待他們禮數全面,他們雖不會說你1句好話,但尚書府的下人,與外頭的人看見了,就會覺得你是個好的。只要把大義名分佔了,無論他們家如何詆毀你,別人也不會信的。”

柳東行若有所思,沉默了1會兒,忽然笑着說:“娘子,從前我還真小瞧了你,原來娘子也有這般大伶俐,幾句話,便堵得2嬸話都說不出來,氣得渾身發抖,卻無言可對。我本來還擔心,出征後你1個人守着家裡,會叫她尋借口欺負了去,如今倒是放心許多了。”

文怡心中暗嘆,她自然知道柳東行擔心這件事,不然也不會在進門第2天便鋒芒畢露,好讓柳東行知道她並不是個任人拿捏的麵糰人兒,應對2嬸娘柳顧氏,並非全無辦法。他都要上戰場了,她又怎能讓他走得不安心呢?只是,她還沒健忘自己的初衷:“相公,這種事說不上大伶俐,只能說是小聰明。2嬸娘的話雖不中聽,但並不是全無道理。當時還好沒有外人在場,不然我如許做,定要受人非議的。我原來也不想用如許的法子,只是2嬸娘欺人太甚,這頭1回見禮,我若退了1步,將來就要被她徹底壓住了,連尚書府的下人也要看輕我幾分。此事關係到相公的體面,我怎能容忍?”她的夫婿,可不是1個只知道忍氣吞聲的人。

柳東行這才明白,心下頗有幾分感動。觀妻子今日行事,確實與她平日的溫婉端莊大不1樣,他還道是自己對她了解不夠,沒想到,她是為了自己。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文怡的手。

文怡心下暖暖的,輕輕挨上他的肩膀,輕聲道:“相公別瞧今日我將2嬸娘氣得無言可駁,連2叔也不信賴她,看似好好出了1口惡氣,但如許的小聰明,偶偶使1使無傷大雅,卻終歸不是正道。要想截斷2房惡言誹謗之路,咱們就要在外人面前把禮數做全面了,還要表現得大仁大義,忠孝兩全,如許1來,無論他們家的人怎麼說我們的壞話,外人都不會信賴了。2叔在朝為官多年,官聲還過得去,因為2嬸娘行事不當,他也受了連累,但別人只會說他治家不嚴謹,沒能束縛好妻子,甚至是運氣不好娶了個惡妻,卻不會困惑他自己就是個德行有虧之人,可見這名聲有多緊張。相公初入朝中,名不見經傳,便是有人知道你受了屈身,也不會為了你,去責怪當朝尚書,便是有人這麼做了,也多半不是為了給相公出頭的。但若是2叔責怪相公有失禮之處,便總會有人信賴,從此看輕相公,那豈不是誤了你的前程?因此相公行事還當謹慎,尤其是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切切不要讓2房拿住了把柄,若當真不慎,叫他們尋到了空子,也要想出理由解釋,佔住大義名分。”

柳東行聽得心下佩服,想起自己多年以來吃過的虧,便忍不住暗恨。他之所以會失去嫡長之位,被外人視為柳家旁支子弟,甚至成為1些人眼中名不正、言不順的奸生子,不正是因為2叔柳複位高權重,在族中也少有人能與其作對的緣故么?若非族裡還有幾位老人心念舊日祖母的義舉,堅守嫡庶長幼之別,不許2叔動族譜,只怕他如今的處境還要更不堪呢。而他原本以為,得了通政司的助力,又中了武進士、得授官職之後,便能揚眉吐氣了。結果,他請封父祖誥命的文書遞上去後,禮部把誥書與冠服1並賜下了,也沒人對他的身世吭1聲,連御史台也沒人出頭,真叫他失望不已。更過分的是,若非文怡向娘家長房求助,他這份誥命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頒下來呢。

權利,地位,還著名聲,原來是那麼的緊張。身居高位者,即便犯下背禮之事,別人也會當作沒看見。

文怡見他沉默無言,有些不安,抬頭望向他,見他目中隱有痛恨之色,心下不由得1驚,忙喚他:“相公,你怎麼了?”

“沒什麼。”柳東行摟過她,將下巴輕輕抵在她頭上,淡淡地道,“我將來1定會出人頭地的,他是1部尚書又如何?他已經老了,總有1天會退下來,而我,還有大把好前程總有1日,我要叫他......”

文怡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話與她的本意似乎大不雷同。她忙直起身子,看着他正色道:“相公,不可被心中痛恨左右了自己。我不求你日後大富大貴,只願你1生平安,與我白頭偕老。至於2房如何,你不是早已有了決斷么?咱們又不必與他奪取那宗長之位,只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太婆婆、公公與婆婆在天之靈,也就能安心了。”

柳東行微微笑了笑:“放心,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但文怡卻不能放心,她絕不會健忘前世里,柳顧氏回顧庄為柳東行提親時的情形,當時柳東行從北疆戰場回來,軍功有了,官爵有了,連柳家2房都要提防警惕,但他卻受了1身的傷,甚至還有殘疾......文怡打了個冷戰,沒法容忍如許的遭遇再次降臨到他的身上,還是在自己明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

她再也顧不得羞澀,伸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柳東行,將頭埋進他懷中。柳東行1愣,表情驚訝,但很快便露出了溫柔的神色:“怎麼了?別怕,我知道分寸的。”

“你1定要保重自己。”文怡悶聲道,“請相公不要健忘,昨日新婚之夜,你曾對我許下了什麼諾言。官位前程,或許真的10分緊張,但是......官位前程與自己的平安喜樂,哪1個更緊張,相公1定要想清楚才好切切不可......為了爭1個好前程,把2房斗下來,便犧牲了自己的平安康泰,大概當時......相公不會覺得有什麼,但當你真的失去了以後,想要後悔,就來不及了......我信賴,無論是太婆婆、公公還是婆婆,都不會樂意看到相公落得那樣1個結果的......”

柳東行訝然,先是愣了愣,接着感覺到有幾分異狀,忙伸手將她的臉輕輕抬起,面對自己,見她不知幾時,已流出兩行清淚,心下不由得又痛又愧,摟住她道:“是我錯了,好娘子,我不該讓你不安的。你放心......”他目光1凜,“為了報復那些賤人,便要葬送自己的大好日子,我才沒那麼糊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