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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聽着雲妮的哭訴,眉頭緊皺:“你母親連話都沒問清楚,就把你打成如許了?”對方身上雖然穿着厚厚的布襖,但手腕與臉頰邊上還隱隱能看見道道血痕,看得她心中怒氣翻滾。

雲妮紅着眼圈低下了頭,悄悄拉下衣袖,想要遮住傷痕:“原是我沒說清楚,就出了門,娘以為我貪玩在外頭耍了1日,才會生氣的......”頓了頓,“我沒說出大小姐的事,只說是遇見了翠花,翠花樂意給我介紹差事,可娘不許我再跟翠花來往,所以,您的差事......”

文怡輕哼:“翠花的祖母不是你母親的乾娘么?當年你們1家在西山村落腳時,還曾經受過他家的恩典,不然你母親也不會為了報恩,寧可賣了你籌錢,也要將房子留給翠花的哥哥娶親了。這才過去幾年,這份恩典便成了泡影?”

雲妮咬咬唇:“其實......我娘不是嫌棄翠花家窮,是......是因為王府的人常常笑話我們在鄉下地方住了這麼多年,身上帶了窮酸味,連小王爺都沒少被人嘲笑,我娘也是為了......”

文怡打斷了她的話:“那又如何?你們3人曾經墟落避居數年,這是事實,有什麼可羞恥的?若不是西山村的人,你母親不過1介弱質女流,既不會做工也不會種地,能把兩個孩子拉扯大嗎?她當年還能記得村民的恩情,怎的如今倒嫌棄起人家是窮酸來?那些王府的人會笑話你們,難道真是因為你們在鄉下地方住過幾年嗎?她自己立身不正,又認不清別人笑話她的緣由,卻把怒火撒在不幹系的人身上,如許的行徑,我都想笑話她了”

雲妮吃驚地看着她,吶吶不能成言。

文怡板著臉叫丫頭:“去取些葯和乾淨的布來。”潤心領命而去,剛剛被調回來的冬葵在旁看了雲妮1眼,也跟着退了下去,不1會兒,潤心送了葯和布上來,冬葵則拿來了兩碟子點心與熱茶,笑道:“大奶,奴婢瞧雲妮兒身上的衣裳單薄,如今氣候越來越冷,她如許走在外頭怕是夠嗆的。恰好奴婢新近做了1件棉襖,做得小了些,本要發回去重改,卻恰好合雲妮兒的身量,不如讓她穿了試試?”

文怡頗為滿意地看了她1眼:“那你就拿來,明兒我叫人給你做新的。”

葵笑道,“奴婢不缺衣裳穿,大奶若是要賞我,不如把莊子上進的果酒賞奴婢1壇。奴婢的祖母冬天畏寒,就愛喝這口呢”

文怡自然是答應了,冬葵取了衣裳來,果然是嶄新的棉襖,豆青布面,針針線線縫得又密又勻稱,衣襟處還用同色絲線綉了幾朵小花,10分别致。雲妮1見就喜好上了,試穿上身,又是剛好合適,而且極暖和。她也就是在小時候家人還在康王府當差時,穿過這麼暖和的衣裳,已經久背了足有10餘年。

雲妮大喜過望,忙對冬葵道:“好姐姐,多謝你了,你要的那果酒,可是我從前教大小姐的那1種?我也能釀那個。好姐姐,你送我衣裳,我自己釀1罈子謝你好不好?不用大小姐破費的。”

冬葵笑說:“我可不敢勞動你,我們大奶正心疼你呢。況且如今不比往日,你又不住村裡,哪裡找果子釀酒去?”

雲妮1想也是,若是還在村裡倒罷了,樣樣東西都極易得,可現在,別說拿果子釀酒了,就是吃個果子,還有人說閑話呢。

她沮喪地低下頭:“我真是太沒用了,遇到難處,就只知道來找大小姐,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連謝禮都給不起......”

“胡說什麼呢?”文怡拉她坐下,“我圖你這點謝禮做什麼?不過是看你順眼。再者,當年你教我釀的果酒,我請蕭老大夫看過了,對老人家和身體衰弱之人都極有好處的,我祖母和舅舅家的表哥都常年喝它,幾年下來,身體比從前好多了。我原該謝你才是如今不過是費兩頓飯、1件衣裳,又算得了什麼?”她指了指冬葵送上來的茶點:“快吃吧,不然就該涼了。我瞧你臉色發青,今早又空肚子出門了吧?”

雲妮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拘謹地捻了塊點心小口小口地吃着。

文怡則在沉思,雲妮雖未明言,但看她口風,想必是被她母親打了1頓,退縮了。可若她不肯離開她母親,將來康王府事敗,她做為舊仆必要受牽連的,這可如何是好?

雲妮警惕翼翼地吃着點心,時不時偷看文怡,心下不安。大小姐好心給她安排差事,她卻不能來,大小姐生氣了吧?

冬葵湊近了她,察看着她身上的棉襖:“衣裳穿着合身么?腋下是不是有些松?這原是照我的身量做的,你比我瘦多了,穿起來只怕有些鬆了,風吹進去會冷,要不要我給你改改?”

雲妮忙道:“不用了,好姐姐,這衣裳很好,大1些正合適呢,我可以在裡頭穿1件夾衣,外頭套上比甲,就算是大雪天里也不怕冷了”

“瞧你說的。”冬葵抿嘴笑道,“不過是1件再尋常不過的襖子,頂多就是針腳細些,料子卻10分平常。如今在外頭哪裡找不到如許的衣裳?看各人的針線功夫罷了。怎的你母親不給你做?你身上這件似乎有些年頭了,下擺還是改過的,花色也有些舊,該不會是幾年前做的吧?若是你母親沒時間給你做,弄些好料子回來給你自己做也成啊。大奶說過,你的針線做得不錯,小小年紀就能自己做衣裳了。大奶就有1套衣裳是你做的。”

雲妮起初聽得有些黯然,後面卻臉紅起來:“我的針線工夫很平常的,很多人做得比我好。我娘......我娘不用為心衣裳的事。王府的人會給我做的。”

冬葵吃了1驚:“這如何1樣?我們雖是奴婢,主人也會叫人給我們做衣裳,可是家裡人做的是不同的。”忽地驚覺失言,忙笑道:“對不住,雲妮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其實娘親們有差事要忙,未必有空管這些閑事。咱們自己扯了布給自己做也是1樣的。我偶然候也會上外頭扯些布來做衣裳,孝順家裡的長輩呢。我娘1看到我做的衣裳,就格外高興,還會下廚給我做好吃的呢”

雲妮有些傾慕地道:“真的?我小時候也是......我記得第1次給弟弟做了1件漂亮的衣裳時,我娘就親自給我做過1碗湯,可好喝了我跟弟弟1人分了1半......”她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笑容,但很快就黯淡下去,“現在弟弟已經不稀罕這湯了,娘也不再誇獎我......”

冬葵想要再勸幾句,文怡卻認為過猶不及,給她遞了個眼色,她便退到1邊閉了嘴。文怡則對雲妮道:“我終究不是你,不能替你拿如許龐大的主意。但你母親待你如何,你那位小王爺弟弟如今又待你們母女如何,你內心是有數的。繼續留在康王府,也不過是受氣罷了。你真的能甘心?什麼富貴榮華,什麼身份地位,都是假的,你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從前在西山村又是過的什麼日子?什麼時候更快活?你回去細想想。差事的事,你也別忙着回絕我,橫豎我人在這裡,你什麼時候改了主意,就過來找我。我不是要你離了母親弟弟,只是讓你有1條出路,遇到什麼事,也不用處處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