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百6105章乘興而歸

夜間，房裡已點上了燈火。文怡緩緩翻看着李春熙借給她的1本淮城方誌，忽然抬頭看了秀竹1眼。

自從吃完晚餐回來，秀竹已經這般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幾回了。

文怡裝作不知，只問:“趙嬤嬤已經回來了么?冬葵呢?”

秀竹忙道:“是，嬤嬤方才回屋了，說是已經睡下，但奴婢才經過她房子外頭，還聽到她與何嫂子在說話，想是高興得恨了，還睡不着呢冬葵在外頭給小姐整理明日要穿的衣裳。”

文怡點了點頭:“嬤嬤會覺得高興也是常理，只是明兒表姑母就要遣人去尋那位千戶太太了，嬤嬤少不得要跟着走1遭，萬1到時候精神不濟可不好。你去勸1句，若是她已經睡下了，就算了吧。”

秀竹應了1聲，夷由了1會兒，還是出去了，不1會兒迴轉來，道:“嬤嬤睡下了。”便站在那裡，1臉糾結。

文怡卻只管看書，過了1會兒，冬葵進來稟報:“才聞聲李家的婆子們說，他家統領大人回來了，已經回了院子。李太太那裡叫人來傳話，說明兒早上再請小姐過去相見，今晚小姐就不必勞動了。”

文怡點點頭，如今已是夜深，雖是親戚，又是長輩，見面也多有不便。不過這位表姑父這麼晚才回家，看來公務也繁忙得緊呢。

冬葵回頭見秀竹傻愣在那裡，便問:“你不做活，呆在這裡做什麼呢?”秀竹期期艾艾地，卻只是時不時偷看文怡，捻着衣角不說話。

文怡嘆了口氣，放下書本:“有話就說吧。”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

果然秀竹立時便道:“小姐，今兒古嬤嬤過來給您送來滬國公府的帖子，又捎了大太太的那番話，是想讓您邀6小姐同去的吧?您若實在不喜好，不依她們也就罷了，當著古嬤嬤的面請了李小姐，大太太會不會生氣?您在京城雖認得兩家親戚，但侍郎府那頭畢竟是本家，您搬出來倒也罷了，若是惹得她們動了怒......”她遲疑着，沒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文怡當初選中秀竹隨行，就是看中她原是長房的家生子，雖然已經過戶到6房，但在長房的親朋人脈仍在，可以幫着打聽消息。但事情總有兩面，秀竹能幫她打聽長房的消息，遇到與長房相干的事時，卻也難免有些偏向長房。然而文怡卻不以為意，她早就有了生理準備，甚至還覺得這是件好事，若沒人把她的消息傳回侍郎府，她又如何能叫那些長輩們讓步?

於是她便笑道:“6姐姐先前已經惹惱了大伯祖母，大伯祖母不過是看在骨肉情份上，讓她在家裡養病罷了，絕不會讓她出門做客的。大伯母最是疼女兒，這回想必也是為了讓6姐姐散散心，才讓古嬤嬤開這個口。但我若真的照做了，大伯祖母那邊就該惱我了。大伯祖母是大伯祖的婆婆，我該先敬哪1個，你難道分不清?橫豎是沒用的，我何必還要費那個功夫?倒不如直接請李家姐姐偕行。再說了，便是6姐姐真能出門，她向來是不喜滬國公府那兩位小姐的，我何苦去惹她不舒暢?”

秀竹訕訕地縮了頭，冬葵便冷笑道:“你這小蹄子，怪不得今日進了李府後，便1直不舒暢，原來是惦記着侍郎府的富貴呢既如此，你就早些滾回去，小姐這裡用不着你侍候”

秀竹自知理虧，但她素來是個要強的，聽了冬葵的話，又生出幾分不服氣來:“我不過是白提示小姐1句，小姐覺得我的話有道理最好，若覺得我不過說了句廢話，嫌我多嘴，那也是小姐的意思，用不着姐姐在這裡夾槍帶棒的我又不是姐姐的丫頭”說罷1摔帘子出去了，把冬葵氣了個倒仰。

文怡見冬葵要追出去罵人，便笑着安撫她道:“沒事，她有這個心思倒是好事呢。”

冬葵大奇:“小姐這是何意?李家與侍郎府不同，規矩沒那麼嚴，我們在內宅做丫頭的，只要跟這家裡的人說1聲，甚至可以從後門出去買些針頭線腦呢若是秀竹生了異心，尋個機會向侍郎府報信，把小姐的事傳回去，那可怎麼得了?”

文怡只是笑笑:“她又沒做什麼，你着什麼急?”內心卻道，她還恨不得秀竹這麼做呢

1夜無話，次日1早起來，文怡梳洗過後，便去正院拜見了李太太與那位未曾謀面的表姑父。

李副統領大人年約410多歲，看起來比妻子的年紀大許多，身材10分魁梧，1臉絡腮鬍子，眼睛卻是頎長頎長的，看上去英武之餘，又略帶了幾分精明。文怡有些意外李冬瑞居然也不肖父，不過細看之後，發現這父子倆的下巴長得1模1樣，鼻子嘴巴也有幾分相象。

李大人是個直爽性子，見了文怡樂呵呵地道:“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你姑母自從跟我進了京，就離了娘家人，平日里1個來往的親戚都沒有，除了偶爾有幾個太太請她去做客，1天到晚的閑在家裡悶死人了。你與她說說笑笑的，讓她舒心些吧。”

文怡應了，李太太卻嗔怪地瞥了丈夫1眼:“雖是晚輩，也沒有對客人說這種話的理兒，也不怕人笑話”李大人呵呵笑了幾聲，聽得兒子在旁道:“孩兒也能給娘解悶的”便把臉1板，瞪著兒子道:“你少惹事，別讓你母親生氣，就是我們家的造化了。再胡鬧，我生撕了你”李冬瑞縮了腦袋，雙眼不由得望向姐姐，李春熙便不動聲色地道:“爹，快吃早飯吧，您該上差了。”李大人這才發現天色不早了，忙匆匆塞了幾個大饅頭下去，灌了大半杯熱茶，便起身走人。李太太忙忙隨他起身，1路替他整理身上的盔甲佩劍，嘴裡囑咐了好些話，然後1直送他出了大門，方才迴轉。

文怡看在眼裡，內心有些酸酸的。她記得小時候，父親要出門，母親也是這般嘮叨個不停，又替他整理衣裳和隨身攜帶的書本物件，只是那都已是過往雲煙了。

她發了1會兒呆，直到李太太問起她與李春熙要去滬國公府做客，都要準備些什麼東西，方才回過神來。

茶會是在午後，文怡與李春熙在李家早早吃過午餐，便帶着準備好的東西，出門上了馬車。

兩人到了滬國公府，賓客已經來了幾人，文怡放眼望去，發現大都是認得的，除了幾個生面孔，大概是被人帶來的以外，龍家的小姐與查家的小姐都在，杜淵如卻不見蹤影，問了阮孟萱，後者卻道:“這些日子裡派了人去教她宮禮，她哪裡得閑?昨兒送了帖子去，她回信時還抱怨了整整1張紙呢我與大姐姐已經跟她說好了，明兒就去瞧她，把今日的趣事都告訴她去。”

文怡這才罷了，又給阮孟萱等人引介李春熙。那日羅4太太請客，李太太也是去了的，因此阮家姐妹對李春熙是早有耳聞，只是此前並無交往，據說她與文怡還是親戚，便都笑說:“這倒是巧了，上回茶會時怎的就沒把她請來?”又拉着李春熙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