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百章好意進言

文怡心中有幾分驚喜，忙答應了，跟阮家姐妹打1聲招呼，便隨着小檗離開了燈會的場地，來到花園邊上的1處精舍中。

這精舍粉牆烏瓦，裡頭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潔齊的，牆上掛了字畫，堂中燃了熏香，屋角的花瓶里插着奇怪折枝花，兩側的大書架上滿是新書古籍，只間中點綴着幾件不俗的古玩，裝點得10分清雅，儼然是個書房的模樣，只是東次間用1座4扇的大理石山水屏風隔絕開來，看不到後頭的情形。文怡瞥見窗檯下的炕上，有擺放了熱茶水與點心的小桌，還有引枕、手爐、腳爐、美人錘等物，西次間一樣用屏風隔了，卻能隱隱瞥見臉盆架、手巾、炭爐、水桶與黃銅大提壺等物，便知道這裡應該是供杜淵如更衣小歇的場所。

小檗請文怡在炕邊坐了，倒了茶，請她自便，就退了下去。文怡瀏覽了1會兒書架上的典籍，杜淵如便到了，進門見她正朝書架上瞧，便笑說:“讓妹妹見笑了，這都是我平日打發時間用的。此處靠近園門，離我房子倒近，又比別處清靜些，因此我閑了便愛到此處看書，只是已有些日子沒來了，今日若不是為了能在燈會期間有個地方歇歇腳換換衣裳，府里也不會讓人把這裡打掃乾淨。因時間趕得緊，還有些不大齊整，妹妹別嫌棄。”

文怡忙道:“如許的好地方我若還嫌棄，這世上就沒有好的了。這裡果然清靜，我瞧着也覺得內心歡喜。沒想到杜小姐如此博學，光看這些書，就叫小女佩服不已了。”書架上的書本從4書5經詩詞歌賦到天文地理歷史典故，無所不包，而且全都是半舊的，沒1本嶄新，可見都是讀過的，還不止讀了1遍。這位未來的太子妃，果然是位博學的閨秀，真不愧是東陽侯的愛女，家學淵緣。

杜淵如笑了笑:“不過是多幾本書罷了，哪裡就敢稱博學?妹妹別笑話我了。如今沒外人在，你在我跟前何必如此拘緊?難不成也象別人似的，因為我身份有變，就疏遠了不成?”

文怡1時語塞，訕訕笑着說:“怎麼會呢?只是身份有別，我可不敢仗着你的好意，便兀自輕狂起來，沒個上下禮數，那反倒是辜負了你了。”

杜淵如笑道:“行啦，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素來是個愛圖省事的，與別人不1樣。那些看到我要嫁進東宮，便1改先前的嘴臉，對我另眼相待的，我也不會至心待他們，自然是按規矩禮數來，可若你們幾個在我跟前，也要講究這些，我的日子還怎麼過呢?”說罷也不管其他，拉過文怡的手，便1起坐上了炕。

文怡見狀，也就沒再堅持下去。以後能再見的機會可說是微不足道，她又何必拘泥於禮數，便惹這位貴人不快?

杜淵如問了她近來的經歷，又問鄭家小姐事後是否有難為她:“我據說了令姐的事了，本來我還以為令姐與鄭家小姐本是好友，那嫁禍之舉未必是故意的，卻不曾想鄭家小姐與令姐竟象是翻了臉1般。據說後來路王府派人去查訪時，鄭家人還是1再否認曾借用令姐的丫環送信?”

文怡想了想才道:“我家6姐姐起初也是不明白的，為此疑惑了好久，後來4處打聽了，才知道原來只是因為那日在路王府時，曾出言不慎，得罪了鄭家小姐。6姐姐那天本沒發覺有不對，過了好久才想起來，內心10分難過，沒想到結交10多年，鄭小姐居然因為1句無意的話，便把往日情份通通都拋開了。”頓了頓，看向杜淵如，“6姐姐素來是個莽撞的，小時候與鄭家小姐相處得多了，在家又受寵，不免太嬌縱了些，偶然候得罪了人，也沒放在心上。我據說6姐姐從前也曾冒犯過杜小姐，還請你看在她那時少不更事的份上，不要與她1般見識。”

杜淵如笑道:“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了?我知道令姐的性子，從前不過是小孩子家鬧脾氣罷了，本就沒放在心上。其實與別人比起來，令姐如許的，只是任性嬌縱些，卻是個直腸子，倒還能讓人放心結交呢。”

文怡明白，她這話里的“別人”，指的自然是鄭麗君了，便稍稍壓低了聲音:“如今6姐姐也知道該結交什麼樣的朋友了，想必以後不會再犯從前的錯誤。”

“如此大善。”杜淵如用4個字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又問，“這麼說來，鄭家果然沒再難為你了?如許就好，我馬上就要進宮，以後要知道宮外的事就沒那麼方便了，父親又說等開春後便要與母親、哥哥1道回鄉去，若是到時候，你在京中有個好歹，我可就得後悔莫及了。我雖故意托阮家兩位表妹照顧你，又怕她們身處深閨，行事未必方便。”

文怡心道原來如此，倒有幾分感動:“自打路王府茶會後，也過了這麼久了，並不見鄭家人有何動靜，想來是沒有大礙的。如今鄭家也將要嫁女，想必顧不上別的......”其實鄭麗君的詭計1曝光，鄭家便行事收斂了許多，上回在大護國寺時，鄭麗君與她擦肩而過，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後來又接連出事，鄭家自顧不暇，哪裡騰得出手來報復?她夷由了1下，還是率直道:“我開春後......興許也要回鄉了。”

“呀這麼快就要走?”杜淵如面露訝色，微微有些遺憾，“可惜了，若是你在京里多待些時日，我還想請你跟其他姐妹們1齊到東宮說話呢。我記得你是訂了親的人，早已經準備好了，將來你出嫁時，我1定要給你添妝的”

文怡雙頰微微1紅，小聲回答:“多謝了。”她怎會不明白杜淵如的意思?以她如許的出身，未婚夫柳東行又是那樣的身份，若是出嫁時，能得當朝太子妃添妝，以後不管是在婆家還是外人面前，都沒人敢輕易欺負她，而那鄭太尉1家，若有報復的念頭，更是得掂量再3。

這麼想着，她便從袖中取出1個小布包來，遞到杜淵如面前:“這個......是我自己做的，原本想着尋機送你，沒想到1直找不到跟你說話的機會。我又不好意思讓丫頭們代送......”

杜淵如接過來1看，原來是1塊1尺見方的錦帕，上頭密密地綉滿了蠅頭小字，卻是祈求福壽康寧的，邊上又綉滿了吉祥花紋，當下感動萬分:“這是妹妹親手做的么?這怎麼使得?倒讓妹妹費心了”

文怡有些心虛，其實這原本只是她為了打發時間繡的，後來想起沒準備送杜淵如的賀禮，便把原本綉好的帕子綴上些綉邊，又供在佛前念了1千遍，方才收拾得乾乾淨淨地帶來，跟其他客人送的貴重物品完全不能相比，論心意又不算誠，因為沒找到面對面說話的機會，她本來都打消送禮的念頭了，反正蔣氏已經替她準備了禮物，她不另外送1份，也不算失禮。眼下見杜淵如這般高興，她便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從前做的，上不得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