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百8105章臘8粥

蔣氏緩過神來，文慧已經換好了衣裳，重新回到靜室中，似乎也平靜下來了，面上猶帶愧色，小聲道:“娘，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來找麗君的，只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問個明白，她為何要害我......”說著說著，又掉下淚來。

文怡心中暗嘆。以這位堂姐的性子，吃了這麼1個大虧，想要問個明白，也是情理之中，只可惜她沒用對法子，又愚蠢地語出要挾......身在大護國寺中，文怡不免又想起了前世無端身死的自己，對這位姐姐自然也提不起好感了。她後退幾步，走出了門外，想把房子留給蔣氏與文慧母女。

蔣氏卻只是目光複雜地打量了女兒1會兒，便移開了視線，淡淡地吩咐杜鵑:“叫個人去找找，幾位小姐眼下在哪兒呢?瞻仰太祖遺迹也好，上香求籤也罷，也有些時候了，天色已經不早，咱們還是早些回府去吧。”

文慧看着母親面上的淡漠之色，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了幾分恐慌:“娘?”杜鵑偷偷看了她1眼，應聲出去了。屋裡便只剩下蔣氏與文慧，但無論文慧露出多麼楚楚可憐的目光，蔣氏都忍住了沒理會，到最後實在受不住，還不得不閉上了眼睛，默默念佛。

不1會兒，文嫻姐妹幾個回來了。她們方才去求過簽，逛過林子，瞻仰過那棵古老的菩提樹，雖然蔣氏派人叫她們回來，讓她們有些意猶未盡，但心情仍舊是舒暢的。文娟拉住文怡，不停地說她沒跟她們1塊兒去實在可惜了，又給她看自己求得的上上籤，只有高雅1雙眼睛盯緊了蔣氏與文慧，眼珠子轉呀轉的，不知在想什麼。

蔣氏疲倦不堪，立即便下令起程回家，連方丈送上來的奇怪臘8粥也顧不上吃。文怡見狀覺得不象，她們1行人可是以禮佛與吃臘8粥的名義出門的，把粥忘了，回家如何交待?便暗中囑咐了古嬤嬤幾句，讓她派幾個婆子把粥裝了食盒帶回去。

1路無事，她們順利回到了家。蔣氏為求萬無1失，1進家門便命人將文慧送回了院子，還到於老夫人跟前回報說，文慧在大護國寺感染了風寒，為了防病情加重，這些天都要在院子里靜養。於老夫人也沒多想，只交待她馬上請1位醫術好的太醫來瞧。蔣氏應了，回頭卻把平日相熟的1位大夫請了來，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的，那位大夫後來在於老夫人面前宣稱府上的6小姐患了痘症，恐怕有些兇惡，為防傳染他人，最好是閉門靜養1段時間。

於老夫人嚇了1跳。平日只據說小兒容易得痘症，沒想到孫女這麼大年紀了，還會生這個病，她不由得質疑大夫是不是診錯了，又想要請1兩位太醫來確診。那大夫卻1臉嚴肅地道:“這痘症確實是小兒比較容易得，但偶爾也有成人患病的。患病者起初只是發熱、頭痛、全身倦怠，不過1兩日，身上便會長出痘瘡。如今小姐已經有了發熱、頭痛、倦怠等癥狀，1個不慎，便容易引發大患，危及性命，太夫人還請慎重以待。太醫院的太醫老爺們固然是醫術高明，但只怕未必樂意上府中來診斷如許的病症。需知此病極容易傳染他人，太醫們來1遭，回頭就不好進宮侍奉貴人了，否則1個不慎，把病氣帶進了宮中，那可是彌天大罪”

於老夫人不過是在家鄉平陽時風俗了看那位告老的王老太醫，因此進京後，也認定太醫的醫術才最可靠，此時聽了這大夫所言，也不由得躊躇起來。雖然她不大信賴孫女會無緣無端地沾染了痘症，但兒媳婦絕不會無的放矢的，萬1請了太醫來，確定了是這個病，就得罪了那位太醫了，若那位太醫又被宮中貴人傳召去了，那豈不是更糟?權衡之下，又見這位大夫對痘症的病理說得井井有條，1應防護措施也都仔細交待清楚了，最後還提示1句，要不要給這兩天里與6小姐接觸過的人也診1診脈，於老夫人總算信賴了這位大夫是個高明的，放手讓他醫治了。

蔣氏見狀總算鬆了口氣，忙忙請大夫開方子、抓藥，命踏雪尋梅兩個每日在廊下或院中熬藥，讓藥味散開，掩人耳目。又把女兒院中侍候的人細細挑選1番，只留下絕對信得過的幾個人，其餘人等全數調走了，又從自己身邊的親信婢女里挑了幾個嘴緊又知機的送過來，生怕走漏了風聲，接着便1把大鎖鎖住了女兒的院子，囑咐古嬤嬤，每日親自帶人，從院牆的花窗將飯菜食水送進去。

文慧剛回家時，被母親的舉措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踏雪尋梅又不肯流露半個字，只是看得她死死的，她對蔣氏的計劃自然1無所知。但到了這1步，憑她再笨也猜到母親是要將她困死在院中了，不由得又氣又怕，趁人不備，跑出房子去，在院門後又哭又鬧，連連拍打着門板，求母親放她出去。

蔣氏起初也曾心軟過，但1想起文怡的提示，知道此事關係到女兒的性命，也硬起心腸來了，隔着門板對女兒道:“好慧兒，你病了，會過人的，你且安心在房裡靜養幾日，等病好了，母親自然會放你出來。乖，聽話，若是你祖母知道你病了也不安生，又要惱了”

文慧卻只是1味哭着拍門:“母親，我沒病我沒病啊你為何要把我關起來?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讓我見祖母我要見祖母”

蔣氏狠心1咬牙，高聲喚:“踏雪、尋梅你們兩個是死了么?還不快把小姐扶回房裡去?若是小姐的病情加重了，我定不饒你們”

踏雪尋梅心下1驚，只得哭喪着臉跑出來，費盡全身力氣，把文慧拽回了房間里。文慧掙脫不得，忍不住破口大罵:“死丫頭你們兩個居然敢如許對我?看我出去了不把你們打死”踏雪嚇了1跳，手便鬆了，文慧立時跳了起來，卻被尋梅重重地壓回床上。

後者擰過頭瞪着踏雪，厲聲喝道:“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尋幾根結實點的腰帶來?要柔軟不傷人的料子，但必須結實若叫小姐跑出去了，我們也逃不了1個死”踏雪打了個冷戰，飛快地爬到衣箱邊翻了34根軟緞腰帶披帛之類的東西出來，顫着手將文慧的雙手雙腳都縛在了床架上，卻不敢捆緊了，留了許多活動的餘地。

文慧氣得半死，掙扎個不停:“死丫頭你們好大的膽子母親只是讓你們看緊我，可沒叫你們把我捆起來”又提聲大嚷:“母親母親”冷不防眼前黑影1閃，尋梅已經將1塊帕子塞進了她嘴中，她嗚嗚半天，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有1雙眼睛在噴火。

踏雪看得膽戰心驚，瞧向好姐妹的目光也有些怪異:“尋梅，如許做......”尋梅冷哼1聲:“你還瞧不清楚眼下是什麼情形么?小姐糊塗了，我們可不能糊塗任由她這般大吵大鬧，若是驚動了老太太、老爺、少爺小姐們或是余姨娘，太太與小姐都別想得了好。萬1走漏了風聲，叫外頭知道了......今兒小姐對鄭小姐說的話你也是聞聲了的，借使假如鄭小姐真的惱了小姐，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宮裡1生氣，別說太太和小姐，便是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別想有好了局去年中秋咱們跟着小姐坐馬車出門，不是看到街上有犯官家的婢僕被發賣么?有好幾個跟咱們年紀差不多的丫頭，原在家裡都是侍候老爺太太的，最最體面不過，居然叫幾個青樓老鴇給買了去。你當時還說她們不如死了好。如今輪到咱們家了，難不成你也想試1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