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2章顧家長媳

大太太蔣氏是3天後才到的。1行45輛馬車，丫頭婆子媳婦的至少有1023個，另外還有家丁護院。這麼1大幫人，才湧入顧庄，消息便立時傳遍了顧家各房。

但大太太自然顧不上理會族人，她1進家門，便立時趕去看了還在“養傷”的小兒子文安，哭了半日，罵了文安身邊侍候的人1頓，然後叫人將兩個她親自派到兒子身邊侍候的媽媽拉出去各打了210板子，又用自己帶回來的丫頭換下了兒子身邊的婢女，打算將她們攆出去。最後是文安好說歹說，才勉強保住了自己的丫頭，卻還是讓她們各挨了10板子。

蔣氏忙完這些，方才在前來歡迎的妯娌段氏陪同下，前去拜見婆婆於老夫人。

於老夫人心中不喜，怪她不懂禮數，回到家也不先去給自己請安，不過是想到她着緊兒子，方才沒把惱意擺到臉上來，淡淡地道:“怎麼是你來了?你身子1向不好，何苦如許奔波?”

蔣氏的眼淚1下就湧出來了:“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小7受了傷，6丫頭還受了這麼大的屈身，媳婦兒豈能不回來?!別說只是走上千里地，便是叫媳婦舍了性命，媳婦也不會夷由的!”

段氏眼中飛快閃過1絲嘲諷，面上波瀾不興。

於老夫人的臉色則難看了些，深深吸了口氣:“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了?小7當時傷在內腑，瞧着重，養了幾個月，也沒什麼了，不過是臉上留了點疤，不想出去見人，方才假稱養傷，窩在屋裡。至於6丫頭......”她咬了咬牙，冷冷地看了長媳1眼:“你在信中分明說她已經改過了，不但賢淑知禮，而且在京城還廣受讚譽。我信了你的話，才把當年的事揭過去，結果她給我闖出大禍來!不但差點兒葬送了她弟弟的性命，還幾乎將顧家的名聲都賠了進去!我念在她是我的嫡親孫女兒的份上，方才舍了自己的臉面，將她保住，再暗地裡送信給你們，讓你們趕緊派人來將她接走。沒想到你們1拖再拖，拖了小半年，現在才到，卻跟我說她受了大屈身?!我倒想知道，她怎麼屈身了?!”

蔣氏痛哭出聲:“老太太，慧兒是您親孫女兒呀!是您的親骨肉，您怎能如許說她!”

段氏見於老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些，強吞下嘴角的1絲笑意，1臉憂色地上前勸道:“婆婆別生氣，大嫂只是不知實情，畢竟是親閨女，難免偏疼了些——興許是底下人傳話時沒說清楚?媳婦兒給大嫂說說詳情，她自然就知道誰是誰非了。”

“我親自寫的信，怎會不清楚?!”於老夫人猛地1拍茶几面，將茶碗振得落地，摔成碎片，“當時老大回信時說得明白，連罪都請過了，只問安哥兒的傷勢要不要緊，就將6丫頭交給我處置，只是求我念在骨肉情份上救她1命。我還道你們已經內心有數，也沒了異意，如今卻來給我臉色瞧，話里話外都帶了刺兒，到底是打什麼主意?!”

段氏張了張口，眼珠子1轉，便退到了1邊，摒氣靜立。

蔣氏似乎被婆母的氣勢嚇了1跳，怔了1會兒，方才反應過來，繼續抹着淚，卻不象方才那樣1味不停地哭:“老爺......老爺當時也是氣得狠了，1時衝動，就說了狠話......過後倒心疼起來......又怕婆婆在氣頭上，不敢替慧兒求情......這幾個月過去了，老爺想着老太太氣也該消得差不多了，小7的傷勢也該好了，方才讓我過來......接孩子回京去......”

於老夫人凌厲地瞥她1眼，她立時閉了嘴，訕訕地笑着。於老夫人挑了挑眉:“接回去?當時沒接，這會子倒接了?京里已經沒事了么?亂子都平息下去了?!”

蔣氏吞了吞口水，小聲道:“是......雖未完全平息，但也......差不多了......”

“該處置的處置了，該升遷的升遷了，該走動的......也該走動了吧?”於老夫人冷冷地翹了翹嘴角，“可是又看中了哪家青年才俊、高門大戶?!庶女年紀太小，又拿不出手，所以便想起6丫頭來了?京城離得遠，只要消息沒傳過去，6丫頭便還是香餑餑，許給哪家都不丟臉，是不是?”

蔣氏尷尬地用帕子擦了擦鬢角:“老爺不是這個意思......”

於老夫人看着長媳，內心掩不住的失望。這個媳婦，年輕時明明看着還好，世宦之家，書香門第，溫柔和順，又賢淑知禮，懂得退讓。她想着大兒子的性子有些擰，若是給他找個氣性大的，怕兩口子不好過日子，便給兒子聘了這個媳婦。沒想到這溫柔和順也是有壞處的!在婆母跟前和順，是孝，離了婆母，還那麼和順，便失於懦弱。1味只知道順從丈夫的意思，他指東她就向東，他指西她就向西，1點自己的主意也沒有，內院也彈壓不住，還把兒女教養成這個模樣。兒子倒還罷了，不過是愛胡鬧些，女兒教成如許，就是害了她1輩子!

於老夫人默默地轉開頭去，輕聲問:“是哪1家?”

蔣氏張張口，有些心虛:“老爺並未指明，但媳婦瞧着......有幾家的孩子都不錯，跟慧兒年歲也相稱......那都不是尋常人家，有公侯府第，有書香世族，還有宗室貴戚呢......”

於老夫人冷笑1聲，瞥了她1眼:“那老大是已經看準了?他可有叫你帶信過來?!”

蔣氏縮了縮脖子:“老爺說......在信里說不清楚，讓媳婦當面稟告老太太......還有就是......慧兒那件事......千萬不能傳出去......”

於老夫人冷着臉道:“我倒是想瞞着，只是她鬧得那樣大，知道的人太多了，我還能1個1個地堵了人家的嘴不成?!別的不說，光是那東平王世子，就曾親眼見到她的狼狽樣兒!你們要瞞，不如先封了他的嘴再說!”她內心微微發寒，孫輩的婚姻大事，兒子從來都會請示她的意見，再作考慮，這回卻連封信都沒有!說什麼信里說不明白，讓媳婦轉告?瞧媳婦這個模樣，哪裡是能說清楚的?!

她只覺得疲倦不堪，伸手揉了揉額頭:“6丫頭如今在清蓮庵帶髮修行。我每月都叫人送510兩銀子過去，1應吃穿用度，都讓老2媳婦悄悄供給。她在那裡不會吃虧的。但如今再說什麼婚嫁的事，卻是不必了!6丫頭那個性子，若是真的嫁到大戶人家裡去，再鬧出什麼事來，或是叫婆家知道了那件事，眾口爍金，她還有活路么?!到時候便是我們想救她，也救不得了!倒不如安安靜靜地，叫她在庵里待1兩年，等事情淡了，再尋個可靠穩妥的親戚，將孩子送過去，托他們幫着找1門親事。不求大富大貴，只要不愁吃穿，家風淳厚，女婿性子豁達，能跟她處得好的，便足夠了。你是她親娘，自當知道哪1種做法對她最好，別事事都依她爹的意思，把孩子的終生給誤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