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7章1個耳光

段氏深深吸了口氣，緊盯着那婆子問:“給我說清楚!6小姐的事倒罷了，只要澄清傳言就是，105老爺的死，又與2老爺什麼干係?!”

那婆子惶惶地道:“小的不知，只知道8房和9房的幾位老爺在前頭拉着2老爺不放，說是因為長房處事不力，才累得各房族人遭劫，105老爺慘死的。如今105老爺屍骨未寒，長房不但包庇禍首，還連105老爺的後事都不過問1聲，實在是無情無義，不配做1族之長。”

段氏幾乎咬碎1口銀牙:“這話又是胡說了，大老爺才是1族之長，如今在京城呢，他們尋2老爺晦氣作甚?!我們長房又幾時包庇禍首了?!那匪首不是早就叫傅游擊給押走了么?!”

那婆子縮了縮脖子，聲音也縮小了許多:“他們說的是......是東平王世子......說若不是世子在顧庄，也不會招來匪徒，而且匪徒來時，世子不肯派人相助，才致使匪徒猖獗......還有......107老爺還說......那些匪徒是6小姐和7少爺引來的......”

“胡說!”段氏厲喝1聲，臉色卻越想越難看。文慧倒罷了，文安是不能出事的，長房的族長之位也不能有失，這跟之前大伯寫信來提到為了避險而將族長之位暫時交到2房手上完全不同，暫時交過去，代表着遲早能拿回來，而且拿回來後，落到誰的手上，還有可以活動的餘地。但若是因為犯了大錯而被族人趕下族長之位，長房日後就休想再奪回大權了!

但此時此刻最要緊的，是自己的丈夫決不能成為長房的替罪羊!

她臉色青白地對文嫻道:“帶你妹妹們回屋去，我要去見你們祖母!”說罷甩了帕子就要走。文嫻卻擔心地叫住她:“母親，父親在外頭......真不要緊么?!萬1諸位叔伯們1時激動......”段氏咬了咬牙:“你那些叔叔伯伯們還不至於吃了他!只是滋事體大，需得請老太太出面才行!”作為顧氏全族身份最高的老誥命，又是長嫂，於老夫人的聲望應該能將這場風波壓下去吧?

段氏走了，文嫻遵照繼母之命，將文娟文怡可柔等人帶到她的院子去奉茶。眾人都有些漫不經心的模樣，文娟小聲跟姐姐議論着叔伯們會怎麼處置文慧，可柔悶聲不說話，兩隻眼睛卻滴溜溜地打着轉，1時喜1時憂，連手中的帕子被扯得不成樣子了，也沒發覺。

文怡落在最後，暗暗沉思。8房和9房的叔伯們應該就是在方才自己路過時聽到的那1番辯論之後來的。此次匪劫中，各房都有損傷，又以9房情形最為凄慘，而9房本家被燒，財物盡付，9房的旁支自然也會受損，更別說107叔還是105叔親弟，偏支中還有上兩代分家出來的後人，若連8房的人也算進去，人數相稱不少，全都扭成1股要求長房給說法，便是以長房的官位權勢，也未必能壓下去。

但是這場辯論，除了給9房帶來些錢財貼補外，卻未必能有什麼實際結果。長房處事不力是真，但在自家祖母提出警告，而2房4伯父也大力呼籲族人警惕防禦外敵來襲之後，1再於夜間防禦之事上行事疏忽的，不僅僅是長房，4房、5房、6房、7房......連偏支中也有不少人是明知故犯的。所謂法不責眾，長房怎會甘心1力擔下這個罪責?最終只會不了了之。再有世子之事，不論9房遇襲，是否有世子不肯派人相助這個緣故在，那終究是親王世子，不是顧家1個地方望族能處置的，甚至連告官也沒處告去!包庇的說法，罪魁禍首卻是4房和5房，長房的罪責又輕了1層。而文慧、文安姐弟倆在此次匪劫中，也不過是行事魯莽，說是他們將賊人引來，又有幾個證人能證實呢?長房自然也是不會承認的。

倒是文慧聲名受損，若是族人們存心要找個人出氣，長房的人又能恨得下心，指不定便要打她的主意了。

由此可見，事情的最後，最壞的結果，是長房捨棄1個女兒以挽救顧氏名聲，再有1個兒子沉寂下去，但只要族長大權在手，大伯父在京城仍舊當著他的高官，長房在顧庄就不可能失勢!而9房得些銀兩產業作為補償，其他各房族人也分得些好處，卻已經得罪了長房，今後子弟進學、入仕，都休想能得到長房的救濟。雖說多年來，族人中都少有人能在科舉路上闖出個名堂來，但朝中有人無人，還是不同的。

文怡有些黯然，她雖然重生了1回，但許多事都發生了變化，她也拿不準，文慧是否會出事。她倒不是為文慧不平，只是如果長房真的折損了兒女，恐怕就要視族中各房為死仇了。如許鬧到最後，整個顧氏1族都是輸家......

正行走間，前方忽然發生1陣騷動，似乎有什麼人正往她們這邊來，卻有許多人攔着，吵吵嚷嚷地鬧個不停。

文嫻愣住腳步，皺眉吩咐隨行的丫環:“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那丫環才領命轉身，那1團嘩鬧就移了過來，眾人看得分明，當中拚命要往外跑的，正是文慧。

文慧穿着家裳衣裳，頭髮只簡單地挽了個髻，斜斜插了根黑檀木的鳳頭簪子，臉上半點脂粉也無，卻因為滿臉漲紅而顯得清艷非常。她恨恨地掙開丫頭婆子們的阻攔，揚聲道:“放開我!我1定要出去問個清楚!他們有什麼可詰責我的?!姑奶奶行得正坐得正，遇見賊人也是寧死不屈的，哪個說我叫人佔了便宜?!說什麼名聲不名聲?!有本事他們自去掙名聲，明明沒本事，卻只知道找我1個女兒家的麻煩，他們也算是男人?!”

文怡等人1聽，便知道是有人將外頭的事傳到她耳朵里了，都在內心暗叫糟糕。這位大小姐向來是個眼裡揉不進沙子的，被人這般議論，她哪裡忍得住?只是叫她闖了出去，衝撞了叔伯們，豈不是罪加1等?

文嫻急急上前勸道:“6妹妹，你怎麼又鬧了?是哪個不懂事的在你跟前亂嚼舌頭?!外頭的事，自有老爺太太做主，況且上頭還有祖母呢，你跑出去做什麼?快回房去!”說罷就要上前扶她。

文慧卻不領情，1把將她的手打開:“用不着你多管閑事!若是別人沒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幾時叫人暗算了呢!你家老爺太太幾時管過我的死活?他們眼裡只有小7罷了!你是千金大小姐，大家閨秀，不理外頭事的，你自回房裡待着!這是我的事，我為何不能管?!”

文娟不忿姐姐1片好心卻被嘲諷，便道:“你要怎麼管?!如今我們全家的名聲都叫你連累了，你若是真懂事的，當初就不該偷跑出去，如今倒害得我們父親被叔伯們責怪!我說6姐姐你就消停些吧，好歹給我們家留些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