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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節亡命——第一重奏

墨騅載着亞蘇娜掠過高聳的灰桉樹梢,輕捷的落在林間的空地上,沉悶的馬蹄踏在鬆軟的枯枝敗葉間,發出沉悶的聲響,最終一人一騎停在一座臨時搭建的帆布帳篷前。

土灰色的帳篷在灰褐色的林間很不起眼,不過帳篷前卻被人為的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空地前,威廉正背着手一臉嚴肅的監督菲尼亞和小米莎兒演練打法套路,兩人練得可不是什麼糊弄人的花架子,而是威廉特地為二人量身定做的常用殺傷招式。這些招式雖然簡單,不過卻都是很實用的格鬥搏殺技巧,一邊的小蜜盧娜看得有趣,也跟着小米莎兒有樣學樣,似是而非的比比劃劃。

小米莎兒實在不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學徒”,基本上幹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若非威廉態度強硬,早就撒丫子放羊了。也幸虧威廉早知這小丫頭不是習武的料子,沒有對她抱多大的期望,否則肯定被氣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菲尼亞倒是上進了許多,已經漸漸感受到威廉所教授的技法的威力的她,每天的練習幾乎不用威廉催促,當然如果她的悟性能夠好一點的話威廉會更高興。

見亞蘇娜歸來,正在拉架子的小米莎兒眼睛骨溜溜一陣亂轉,接下來的動作立刻散了形,威廉雙眼一瞪輕哼一聲,準備作怪的小丫頭連忙收斂心神,迅速裝成一副“我很努力”的架勢。

威廉見此,苦笑着搖了搖頭,他朝着亞蘇娜迎上前去問道:“如何?奈斯邁城有什麼動靜嗎?”

亞蘇娜閃身跳下馬背,笑着沖背着威廉做鬼臉的小米莎兒眨眨眼睛,方才答道:“有點奇怪,城裡一點動靜也沒有,既沒有額外的巡查者也沒有增加衛兵,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碼頭那裡呢?‘亨利爵士號’有什麼動靜?”威廉沉吟了一下,繼續問道。

“我離開的時候那個摩根船長正帶着人往船上搬運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亨利爵士號’今天應該可以起航。”

威廉點點頭道:“辛苦你了現在我們到下游去,遠離奈斯邁後再登船。”說著他轉身大聲喊道:“都停下來收拾東西我們要走了。”早就裝模作樣不耐煩的小丫頭立刻跳起來歡呼一聲,拉着不知所措的小蜜盧娜蹦蹦跳跳的鑽回帳篷,收拾她們的小窩去了。

荒林間的野路並不好走,直到下午,威廉等人才在奈斯邁下游十餘里的一個小河灣處停駐下來,靜靜等待“亨利爵士號”的到來。中間幾人僅草草吃過一頓不甚可口的炖肥腸,讓兩個小丫頭分外懷念“亨利爵士號”上的炸板腮。

日落時分,再次乘着墨騅出去打探消息的亞蘇娜終於傳回好消息,“亨利爵士號”起航了,以其順水狀態下的速度,至多一兩個小時就能到達這一帶。不過當“亨利爵士號”到達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點孤寂的漁火點綴在浩蕩的瑟布林河河面,緩緩的隨波而流。

威廉第一個踏上“亨利爵士號”甲板便發現氣氛有些不對,船上太安靜了,往日最喜歡在這個時候洶酒嬉鬧的水手彷彿消失了一般,只有一盞防風油燈高高的掛在桅杆高處,在波浪間搖曳着發出吱嘎的聲響。昏黃的燈光下,威廉輕輕一擺裘衣,墨騅會意般的撲扇一下寬大的翅膀,一躍騰空而去。

威廉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他準備將船上的不速之客全都清理掉。只是埋伏者確實很有些手段,身在其中的威廉甚至感覺不到絲毫的殺意,反而有一種安詳的違和感,讓正在找尋敵人的威廉驚訝不已。

不過見了面威廉終於明白過來,怪不得殺意不顯,這他娘的根本就是一群神棍,一群被洗了腦的可憐孩子。十二名突襲者瞬間從甲板底下翻上來,稀稀落落的向威廉兜了過來。十二人中其中有十一名是神殿的聖徒,從身上的聖徽可以看出,他們分別來自五個不同的神明供奉之地,渥金、洛山達、提爾、梅莉凱和西凡納斯,這些仿照武僧和聖武士專門訓練出來的神殿殺戮執行者,或手持長劍,或倒提鏈枷、重錘,滿臉凶意的瞪着威廉,彷彿他們面對的並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頭待宰的野獸。

領頭的突襲者則是一位鄂下密布金色短須的中年武士,在他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聖徽,強壯的雙手各提着一面猙獰的刺盾和短柄戰斧。不同於他狂熱的有點瘋狂的同伴,剛毅冷靜的臉上閃現出疑惑之色,因為在釋放了法術後,威廉的身上並沒有出現邪惡之人所特有的光輝。

博丹是一名真正的聖武士,就在前幾天他還同狂暴巨狒和噶特顱的獸人戰團廝殺,不過威廉斬殺獸人首領的那天他正巧不在場,所以博丹並不認識眼前的男孩,不過飛馬騎士的事迹博丹卻聽說過。就在今天早上首席發言人吉格莉牧師找到博丹,要他率領一批精銳埋伏於“亨利爵士號”上,伏擊幾個據說極端邪惡的傢伙。

吉格莉並沒有詳細介紹敵人的情況,但是天生仇視邪惡的聖武士仍舊欣然前往,對他來說沒有再比打擊邪惡勢力更令人興奮的事情了。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也讓他確信,確實有邪惡生物窺探這艘“商船”,哪怕對方掩飾的再好,那一身“令人作嘔”的邪惡霜巨人氣息卻如光明之下的污濁一般清晰。

雖然威廉的模樣符合吉格莉牧師所描述的邪惡之人的樣子,不過這個男孩明顯不像已經歸於邪惡的存在,難道他只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小傢伙?博丹心中冒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眼前的大男孩活捉並引導向正途,因此一照面他就愣了一下。

這些說來話長,事實上威廉被博丹等人突襲不過幾秒鐘的事情,若是一般人肯定措手不及吃個悶虧,但是威廉經過特殊鍛煉的本能反應卻讓博丹吃了大虧。因為心有懷疑,沖在最前面的博丹原本劈砍出去的短柄戰斧變成了橫拍,他準備將威廉拍倒在地。

可惜博丹小瞧了威廉,威廉僅僅側身左手一引,便將博丹帶的失去了平衡,踉蹌前沖的聖武士不由大吃了一驚,他連忙一橫手中的刺盾護住要害。但是對於威廉來說並不一定只有要害才致命,他的右腿突然無聲倒掃,狠狠的抽在博丹肥厚多肉的臀部。

而被抽中的博丹只覺得有一頭恐怖的暴角犀狠狠的頂在了屁股上,盆骨發出“喀嚓”一聲脆響,他猛然發出凄厲至極的慘叫,炮彈一般飛出了甲板,重重的栽進瑟布林河中。

對威廉來說殺人是很簡單的事情,他玩笑一般的輕輕讓過聖徒們的武器,隨手拍在對方的胸膛上,或者一掌砍中頸椎,一舉手、一投足,原本活蹦亂跳氣勢洶湧的聖徒就彷彿沒了骨頭的軟腳蝦一般,無聲的癱倒在甲板上抽搐吐血沫。

轉眼間十二名襲擊者已經倒下了一半,剩下的聖徒連忙後退幾步,不過他們的臉上並沒有驚恐,反而充滿了仇恨和狂熱,幾個人同時咆哮一聲,身上綻起明亮的光芒,在夜色下顯得分外刺眼,幾道由光輝組成的甲胄在六人身上浮現出來,並緊緊的貼在他們的身體表面,而且六人的動作明顯敏捷了不少,他們狂熱的念誦着讚美各自神明的讚美詩,、、等神術相繼出現。

六人手中的武器也閃爍着熾白色的光芒,其中一人舞着一柄鏈枷狠狠的向威廉迎頭砸來,鏈枷所帶起的惡風讓威廉臉色不由一變。威廉迅速挪步側身讓過鏈枷的鏈錘,矮身撞進對方懷中,探掌運勁沖其小腹一拍。

威廉的手掌一接觸鏈枷聖徒就感覺不對勁,對方身上彷彿罩了一層韌性十足的氣膜,將他手上的力道卸到一邊,而鏈枷聖徒的身體僅僅停滯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動作,他手中的鏈枷的錘端則重重的落在甲板上,“啪啦”一聲砸出一個碩大的大洞,甚至整個船體都顫動了一下,聖武士的絕技,其威力果然大的驚人。

威廉來不及細想,因為其他的聖徒也圍了上來,他屈身一個提抱將鏈枷聖徒搬起來橫砸出去,將其身後的同伴阻了一下,威廉則趁機抽出了秋水碎夢,一刀在手,威廉身上的氣勢驟然一變,一股無形的鋒銳煞氣立刻彌散開來,整個船上的所有人只覺有一種刀鋒切割頭皮的錯覺。

直面威廉的六名聖徒當其沖,若非他們為自己加持了一系列的神術,恐怕早就心神俱損失去鬥志了,六人驚訝的望着持刀而立的威廉,不明白他的變化怎會如此之大,幾個人有種面對前幾天在城裡作亂的狂暴巨狒的感覺,當然這個人類沒有狂暴巨狒所特有的那種令人心寒的邪惡氣息。

威廉已經不想再拖延了,他已經隱約聽到天空中墨騅拍打翅膀的聲音,為免夜長夢多,威廉決定速戰速決。寒光一閃,沒有人看清威廉是如何出刀的,秋水碎夢不負精金武器的威名,不論是鏈枷戰錘還是盾牌衣甲,甚至由神術所組成的魔法護甲,俱都一刀切開。幾人直覺眼前一暗,頓時被無邊的劇痛將意識淹沒,陷入亡者的沉眠之中。

威廉一抖秋水碎夢上並不存在的血滴,接連幾腳將所有襲擊者的屍體踢入瑟布林河中,抬頭迎接逐漸降落的墨騅,以及墨騅背上的兩個小丫頭和亞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