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那拉氏聽了佟氏的提議,很是猶豫。她回府後已經知道了午前發生的事,並懲罰了那兩個趁她不在就作反的妾室,但自己院里人的糾紛居然是妯娌幫着彈壓下去的,讓她覺得十分丟臉,此時若答應了,豈不是再次證明自己無能么?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她要獨力打理整個府第,已經很吃力了,況且還有個親生女兒要管教,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庶女。而芳寧的情形,的確不太適合放任下去,送到保定莊子去,卻擔心沒有長輩照管,但水月庵又太過清冷,萬一真讓姑娘修成個姑子可怎麼辦?她還要臉面呢。

權衡再三,那拉氏嘆了口氣,同意了這個提議,而且還真心實意地請佟氏多多照顧芳寧,佟氏自然是爽快應了。

那拉氏把芳寧召來,對她說起這件事,見她只是垂首不語,便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你心裡其實更願意去保定或水月庵,但你也得體貼家裡人的想法。保定那邊雖有管事僕役,卻連個可以照顧指導你的親人長輩都沒有,而水月庵那裡,也着實太過清冷了,不是年輕姑娘家該去的地方。你三叔三嬸家的別院,聽說也是好山好水,又清靜,你到了那裡,有長輩看顧,又有姐妹作伴,家裡人都能放心。你就去了吧。”

芳寧低低應了一聲,但心裡卻仍有些悶悶的,到了姐妹們跟前,雖然嘴上謝了淑寧,但淑寧卻看出她其實不太有興趣。婉寧在一旁道:“大姐,你開心些吧。能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住,真是再好不過了。我也想去散心啊。”芳寧勉強笑笑,打開一本佛經。又念了起來。

淑寧先是被婉寧的話雷了一下,後來看到那佛經。便笑着對芳寧道:“大姐姐整日在家裡敲經念佛有什麼用?就算能把經文倒背如流,這裡頭的意思可都弄明白了?”

芳寧停下來看她,淑寧繼續道:“我們家房山地莊子,山水什麼的都平常,但最大的好處。便是附近多佛家寺廟,其中不乏名山大剎。大姐姐到那邊住着,咱們便挑那天氣好地日子,到各大寺廟裡參拜禮佛。哪怕是贍仰一番諸佛法相,聽人講講佛家故事,向那些得道的高僧們請教請教佛理,豈不比大姐姐一個人在家中閉門造車強?姐姐若有哪篇經文想不明白地,也可以趁機問問人啊。”

芳寧聽得有些心動:“我雖聽說過房山多佛寺,卻從未去過。那裡當真有許多寺廟?”淑寧點點頭:“真的很多,我們家後山就有一座小廟。附近方圓幾十里之內,光是比較有名的就有雲居寺、靈鷲禪寺。以及聖蓮山上的勝泉寺和南北兩廟等等。這些寺廟常常舉行法會,想來五月十三就是伽藍菩薩聖誕。六月還有觀音成道日。咱們去聽聽講經會如何?我聽說雲居寺存有千年前的石經、木經、紙經,還有佛祖舍利。.16小說網手機站,16.cn.難道姐姐不想去看一眼?”

芳寧果然對這些很有興趣,也開始盼望起房山之行了。淑寧雖然心裡高興,卻又忍不住為芳寧地“愛好”而嘆息。至於婉寧,她早在聽淑寧數起各大寺廟的名字時,就沒了興緻,掉頭去對付她最近學做的那件袍子了事情既成,淑寧也放下了心頭大石,只需考慮如何讓芳寧在房山別院期間過得自在些。她想了許多,比如讓芳寧與弟弟們多相處,讓兩個調皮鬼哄芳寧開心;又比如去寺廟參拜,當然免不了沿路觀賞山景;再比如芳寧現在整天呆在室內,對身體不好,最好是多走動走動,飲食上也要注意;等等等等。

她晚上一直想着這些事,半天還睡不着,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了,卻聽得外頭院里似乎有人在來回散步,便爬起床來,穿上外衣,越過地鋪上睡得正熟的素馨,打開房門往外看,原來是端寧。

端寧正低着頭來回踱步,還時不時地嘆息幾聲,忽地感到背後有人,回頭一看,卻是妹妹淑寧,忙抬頭看看天色,有些愧疚地道:“是不是吵醒你了?我這就回去。”淑寧搖搖頭,道:“我本就醒着,哥哥可是有什麼煩惱?”端寧笑笑:“沒什麼,天有些熱,我睡不着,出來納納涼罷了。”

淑寧不信,端寧可是在廣州的炎熱夏季里熬過來的人,北京的初夏天氣能讓他熱得睡不着?她仔細端詳着兄長的臉,發現他眉間隱隱藏着一抹憂色,拉拉他的手,冰涼冰涼地,回想起他晚上吃飯時,只是吃了很少,現在說不定早餓了。她不禁有些愧疚,她本該早點發現哥哥不對勁才是,只是芳寧去房山的事佔據了她的整個腦子,她居然把哥哥給忽略了。

淑寧忙拉着端寧回了房,又輕手輕腳地去廚房下了一碗面,送到端寧面前要他吃。端寧苦笑,雖然沒有胃口,但妹妹地一番心意總不能白費了,只好把面都吃光光。淑寧這才開始問他在煩惱些什麼事。

端寧猶豫再三,才說了出來:“今天出門,路過簡親王府,我想着萬壽節差不多到了,便去打聽桐英來了沒有,結果王府的人只說他沒來,問什麼時候到,卻支支唔唔地。最後還是一個曾經跟過桐英幾年地長隨,悄悄告訴我說,桐英......失蹤了。”“什麼?!”淑寧吃了一驚,“不是說他到蒙古去了么?我還以為他早回奉天了呢,怎麼會失蹤呢?”

端寧嘆道:“誰知道呢?自他去年夏天離開奉天的簡親王府,家裡人都只知道他去了蒙古,後來皇上巡幸塞外,四阿哥還曾經見過他。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託人捎信回家,因此他家裡人雖然生氣,但也沒怎麼擔心。可是端寧握緊了拳頭,深吸幾口氣,才繼續道:“三個月前。他家裡曾給他送信,催他回奉天,但他只說會儘快回去。便把送信人打發走了。那時他正在阿拉善厄魯特附近,不管是直接從草原上走。還是借道陝甘一帶,都用不着一個月功夫,卻至今沒有消息。那裡是地廣人稀地大漠,他身邊又只帶了一個從人......”

淑寧不知道阿拉善厄魯特在哪裡,聽名字似乎是蒙古某個偏遠的地區。但桐英的家人既然能送信到那裡給他,至少證明那是個可以住人的地方,而且蒙古各部與朝廷關係不錯,以桐英地身份,應該會受到照顧才是。

她深知桐英是端寧從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他失蹤達三月之久,可想而知哥哥有多擔心了,於是安慰道:“我記得桐英哥自小便文武雙全,騎射與武藝都是極好的。人也很聰明,他既然敢只帶一個從人在大漠上闖蕩,想必是有所依仗地。也許他過兩天就回到家了呢?哥哥先別擔心。往後多去他府上打聽就是了。”

端寧苦笑道:“他這個人,說是文武雙全。其實只是騎射功夫好些。武藝在宗學只是中上而已,他最大的長處是聰明。想什麼都很周到,但我擔心他太聰明了,所以做起事來會託大。你看他只帶一個人就在蒙古各部混了那麼長時間,哪裡知道那樣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