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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居胥山地處大漠深處,南北延綿數百里,自古便是匈奴人的聖山,相傳匈奴的遠古祖先是由狼居胥山中的一頭天狼與草原上最美麗的女人交媾後所生,因此,匈奴人世代崇拜天狼,他們信奉的最高神祗就是天狼神。

兩條大河發祥於狼居胥山,一條向東流入東胡境內,最後匯入大海,這便是弓盧河,這裡曾經是呼衍部落的世襲領地,另一條往北匯入北海,這便是余吾河,沿岸都是匈奴王族、撐犁部落的牧場。

匈奴的單于庭便設在狼居胥山南麓,兩條河流中間。

不過,現在的單于庭已經不復以前的舊模樣了,空曠的河灘上已經築起了一座土城的輪廓,尚未完工的城池中已經築起了數以千計的房舍,靠北那一大片層層疊疊的樓閣便是單于殿,除了房舍,還有井然有序的坊市街巷。

假以時日,這裡必將發展成為一座繁華的城市。

匈奴的三十多萬大軍已經出征,更多的婦孺牛羊卻留在了狼居胥山下,超過三十萬匈奴婦孺驅趕着上百萬頭牛羊馬匹駱駝,他們一邊在余吾河、弓盧河兩岸放牧,一邊等待着遠征的男人或者父親歸來,卻不知道死神正向他們迅速逼近。

兩個七八歲的匈奴少年正在冒頓單于的牙帳前嬉鬧,一個身量略高的少年一記別腿,將另一個雖然矮了半頭卻更加墩實的少年放倒在地,然後拍了拍手,得意地道:“伊稚斜,早說了你摔不過我,你非不信,這下自討沒趣了吧?”

矮壯少年灰頭土臉地爬起身來,嚷道:“軍臣再比箭法!”

高個少年撇了撇嘴,從肩上卸下造工精緻的短弓,哂然道:“比就比,怕你不成?”

這兩個少年卻是冒頓單于的嫡孫,已故左賢王稽粥的兒子,自從稽粥在趙地被周冠夫於萬軍之中斬殺之後,冒頓便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這兩個孫子身上,歷史上曾經帶給大漢帝國無盡噩夢的軍臣,此時還只是個年幼的孩子。

軍臣正要跟伊稚斜比試箭法時,耳朵里忽然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聽力過人的軍臣霎時轉頭遂即又翻身躍上馬背,手搭涼篷往東南方向眺望,可是在他視野的盡頭除了草原還是草原,再遠處,蒼茫無際的大漠便與湛藍的天空逐漸融為一體,卻是再分辯不清楚了。

“軍臣,你在看什麼?”伊稚斜問道。

軍臣擺了擺手說道:“好像有大隊人馬正在靠近。”

“大隊人馬?”伊稚斜道,“難道是單于大軍回來了?”

“不對,肯定不是單于大軍,大軍不可能這麼快回來。”軍臣斷然搖頭道,“而且,單于大軍應該從西南方向返回,這隊人馬卻來自東南方向。”

“東南方向?”伊稚斜道,“軍臣,你該不會聽錯了吧?”

話音方落四周的侍衛忽然間騷動起來,不少侍衛紛紛翻身上馬又擎出刀劍向著東南方向蜂擁而去,遂即,東南方向的地平線上便出現了一條淡淡的黑線,這一刻,年幼的軍臣和伊稚斜分明感覺到,腳下的大地正在輕微地顫抖。

.........

“吁......”畢書輕輕喝住胯下戰馬,又緩緩揚起右手,身後洶洶跟進的楚軍驍騎便紛紛減緩馬速,然後向著兩翼緩緩展了開來前後不到半刻鐘兩萬楚軍驍騎和三千燕國精騎便已經在蒼茫大漠上擺開了龐大的騎兵陣。

放眼望去,前方已經隱隱可以看見一座大山的輪廓。

呼延指着大山的輪廓對畢書說道:“上將軍,那便是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終於到達狼居胥山了。”畢書嘴角綻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終於找到了狼居胥山和匈奴人的單于庭,自從深入大漠以來這半個多月的餐風露宿總算也是不枉了。

“狼居胥山,這便是匈奴人所謂的聖山么?”燕太子藏衍撇了撇嘴頗為不屑地道,“什麼狗屁聖山,看起來也就尋常大山而已,不要說跟中原的名山大岳相比,就是跟咱們燕國的山嶽比也是大有不如呀。”

呼延又指着山下的土城輪廓道:“那個,想必就是剛築的單于城了。”

“看情形,那應該就是單于城了。”畢書拈了拈嘴角反卷的鬍子,微笑道,“匈奴人有了城池,卻是省了咱們不少事了,呵呵。”

說罷,畢書便再次揚起右手,又往前輕輕一壓,淡淡地道:“傳令,踏破單于庭,無論男女、不分老幼,一律斬盡殺絕!”畢書的語氣很淡,可言語間透露出的血腥味卻是那樣的濃烈,身後諸將的眸子里霎時便綻起了無盡的殺機。

冰冷的金屬磨擦聲中,呼延已經緩緩拔出啞月劍,引吭大吼:“上將軍有令,踏破單于庭,無論男女、不分老幼,一律斬盡殺絕,斬盡殺絕mm”

霎那之間,數十騎傳令騎兵已經向著騎陣兩翼如飛而去。

片刻之間,兩萬楚軍驍騎和三千燕國鐵騎便紛紛拔出了刀劍,遂即催馬向前,當那一大片連綿無盡的刀劍揚起空中,又在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茫,冰冷的肅殺氣息霎時間便在大漠上無盡地瀰漫開來。

............

月氏人在水源地投下的屍毒給匈奴人帶來了極大的困擾,製造屍毒在游牧民族之間由來已久,其實就//無彈窗無廣告//是將大量的已經高度腐敗的牲畜屍體扔進水源,人畜飲用了被污染的水源之後就會患上疾病,嚴重的還會喪命。

在進入月氏人的領地之後,便不斷有人畜患病。

所幸的是,匈奴人的軍師公叔說極為警惕,及時發現了月氏人在水源中投毒的秘密,這才避免了更大的損失,不過大漠中的絕大部份水源還是遭到了污染,至少在短時間內是無法直接飲用了,這就迫使匈奴人打井取水。

打井取水費時費力不說,而且水量有限,人畜每天僅能分到很少的水,因此,匈奴人的行軍真可謂是苦不堪言,直到匈奴大軍抵達居延澤之後,情形才得以改觀,居延澤方圓足有數百里,這麼大一片湖泊是不可能被徹底污染的。

為了蓄養馬力、人力,冒頓不得不在居延澤休整旬曰。

旬日之後,當呼延領着楚燕聯軍出現在狼居胥山下的單于庭時,匈奴大軍才剛剛從居延澤開拔,繼續向著月氏王庭進發,三十萬婦孺以及幾十萬頭牛羊卻被留在了居延澤,冒頓還留下了兩萬多騎兵保護婦孺及牛羊。

與此同時,半道分兵的匈奴右賢王顧諾言已經帶着五萬騎兵抵達了休屠澤,在匈奴騎兵的強大壓力下,休屠王、渾邪王選擇了屈伏,匈奴右賢王顧諾言接受了休屠、渾邪兩部的歸降,並且從兩部落中徵發了三萬壯丁隨同出征。

匈奴單于冒頓的主力大軍以及右賢王顧諾言的大軍就像是螃蟹的兩隻大鐵鉗,一南一北向著冪澤附近的月氏王城滾滾碾壓了過來,一時間,河西走廊到處都是人馬沸騰,一隊隊月氏騎兵向著王城蜂擁聚集,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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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冒頓的匈奴主力離開之後,居延澤便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除了湖畔放牧的牧民由月氏人變成了匈奴人之外,基本上就沒有別的區別了,如果非要找出區別來,那就是匈奴人的牛羊似乎要比月氏人的瘦些,這都是長途跋涉鬧的。

隨着太陽下山,寧靜而又祥和的一天過去,夜幕降臨了。

匈奴人將牛羊馬匹趕進了臨時搭建的圈裡,然後在湖邊升起了一堆堆的籌火,一邊煮着馬奶酒,一邊啃着烤羊肉,孩子們期盼着明天一覺醒來自己就能長大變成男子漢,男人們遺憾自己未能參加征服月氏的戰爭,女人們則憧憬着匈奴大軍在征服月氏後即將帶回來的無窮無盡的牛羊和財富,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逸,那樣的美好。

只有極少數的匈奴騎兵在居延澤四周的荒原上游戈。

清冷的月色下,兩騎匈奴騎兵緩緩出現在了一道低矮的山樑上,然後越過山樑繼續向著遠離居延澤的方向巡邏,倏忽之間,一聲微不可察的聲響忽然從左前方傳來,前面的那騎匈奴騎兵霎時警覺起來,反手就弓開了手中的短弓。

說時遲那時快,數點寒芒已經從左前方的草叢裡疾射而至,馬背上的兩名匈奴騎兵還沒來得及出聲示警便一頭從馬背上倒栽而下,兩人的馬匹受了驚,唏律律地驚叫着,風一樣馳向遠處,很快便消失在了蒼茫夜幕中。

幾道黑影從及膝深的草叢裡爬起,遂即又有幾匹駿馬從草叢裡翻身爬起,其中一人翻身上馬,又吩咐身後數騎道:“黑子,你帶兩個人馬上趕回北地大營稟報丞相,就說在居延澤發現了匈奴人的婦孺和羊群,快去!”

“喏!”其中一人轟然應喏,帶着兩騎如飛而去。

只片刻功夫,三騎便風捲殘雲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方才下令的那騎又沖剩下的數騎喝道:“你們幾個,跟我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