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回到明霞殿後,立刻叫來張總管,又讓他找來了幾個年齡大一點的公公,一打聽,才知道這東宮的宴會竟是無典章、亦無舊例可尋。

其實想想也是,從嚴格意義上說,當今的皇上就是大晉的開國皇帝,當今的太子也是大晉開國後的第一個太子。而本太子妃正籌辦的這場東宮夜宴,也是大晉開國後的第一場東宮夜宴。如何舉行,有哪些程序,哪些禮儀,大家心裡誰都沒譜。

原來本太子妃做的還是開拓性的工作!唉,做開國皇太子妃就是不容易,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剛打發走了那些人,我的野蠻丫頭兼自封的智囊小翠就就開始發表高論了:“本朝無典章,前朝有啊,查查不就知道了。還有,皇太子宴客和皇上宴客不是差不多的嗎?把皇上那邊的宴客程序拷貝,對不起,是依樣畫葫蘆一份過來,不就行了?”

我說:“丫頭,你說的前半部分確實有道理,但後半部分就不對了,屬於既沒文化也沒常識的人才會說出的外行話。”皇太子的宴會跟皇上的宴會怎麼能程序一樣呢?歷朝歷代,對這點都是很敏感的,搞不好,就有僭越的嫌疑。

那丫頭怒目圓睜地看着我:“今日你要是不說得我心服口服,我就......”

“你待如何?”

“嘿嘿嘿嘿”,怪笑兩聲,然後一臉猙獰地說:“把你偷偷藏起來了的那幅寶貝字畫拿給太子殿下看看,然後你就等着被醋淹死吧。”

我的目光頓時暗淡,胸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小翠也意識到自己這回玩笑開大了點,不好意思地陪笑說:“小姐,你看我這張臭嘴,哪壺不開提哪壺。只管自己嘴上痛快,沒考慮到小姐的承受能力,小姐,對不起哦。”

看我不吭,又長揖至地說:“是不是不應該再喊小姐了?那就,請太子妃殿下饒恕奴婢的不恭之過吧。”

我向她展開一抹淡淡的笑:“還是喊小姐好,讓我覺得親切。好了,你也別貧了,我們接着商量宴會的事吧,你不知道,我剛剛聽了他們的話,心裡越發著急了。”

“小姐,沒什麼可急的,這裡上上下下,連跑堂帶燒火的,加起來都一兩百口了,你還怕沒人幫你做事?你只要先把程序理出來,開一張單子,交給張總管就行了。”

“小翠,我們不是開酒樓的,我們這裡是東宮。”我嘆了一口氣說:“而且跑堂的能幹什麼?”

“是啊是啊,東宮。小姐,你看,那邊不就來了幾個?而且都不是跑堂的,都是能真正幫小姐做事的人。”

我抬頭一看,是張、左、王三位良人結伴來了。

她們都一臉興奮,一進門就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了宴會的事情。

我很能理解她們的心情。自進宮以來,這三位良人就完全成了“涼人”,或曰,無業閑人,比無業游民還慘。無業游民起碼還能游一游吧,她們只能每天關在屋裡數指頭髮呆,無聊死了。現在聽說東宮要開宴會,能一邊喝美酒一邊看歌舞,尤其是還能看到那麼多外人,怎麼能不興奮?

小翠說得有道理,這幾位的確都是能幫我做事的人,而且我估計她們都非常樂意。

一問,果然都非常樂意。豈止樂意,簡直踴躍異常、急不可耐,生怕被我拉下,然後從此就被我以及整個東宮的人當成廢人了。

於是任務分配如下:

左穎左良人:負責宴會的各項進退禮儀。具體要做的就是查找典籍,能照搬的就照搬,不能的就修改。同時建議她多請教她姑母左貴嬪,左貴嬪參加過多次皇帝的宴會,應該很有經驗。

張令婉張良人:負責宴會的食物酒水供應,於開宴前三天報上菜單。建議她多請教她姨母胡貴嬪。

王素馨王良人:負責宴會的歌舞等助興節目,也是三日前呈報節目單。也建議她請教她姨母諸葛夫人。據說諸葛夫人能歌善舞,而且正是憑了這一點才博得了皇上的寵幸。

最後,當然是由本太子妃擔任總指揮,總理一切事務及各方的協調工作。

她們三個走後,太子也從書房回來了。

回來後一不洗手,二不更衣,由太監宮女們端着水盆,茶杯,衣服、毛巾、痰盂等在我們周圍站成一圈,他只管像藤纏樹一樣纏着我,身子扭啊扭地撒嬌:“南風,讀書好煩哦,我都恨不得撕了那些破書,砸了那破硯台,好回來跟你玩。”

“殿下,那些書都是聖賢之書,不是破書;您那幾方硯台更是稀世珍品,不是破硯台。”

“可是,真的好煩哦,是誰發明了文字?是誰發明了造紙的?我要下令把他們打入天牢。”

“發明文字的是遠古的倉頡,發明造紙的是東漢的蔡倫,他們都已經翹辮子很久了。”

“幸虧他們還知趣,早就死了。”

忍耐,忍耐,我還得跟他說正事呢:“殿下,妾身已經與母后商量過了,準備幾天後在東宮宴請殿下的太傅少傅以及隸屬太子東宮的所有官員,殿下對此有何看法?”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從我身上彈開,然後皺着眉頭問:“你是說,你要請很多人來這裡?”

“嗯。”

“不要,我不同意!”他居然喊了起來:“平時見到那些人就夠煩了,你還要把他們請回來!”

“可是他們都不是外人啊,他們都是直接隸屬太子的手下,妾身只是想請殿下的部屬們聚一聚,吃吃飯。”順便看看那些都是些什麼人。

他想了想,最後說了一句讓我徹底無力的話:“請吃飯就請吃飯吧。那天他們來,我們倆就躲出去,叫張總管負責招待他們,我們倆就......去你家好不好?”他悄悄伏在我耳邊說:“叫你爹先把那幾個蛐蛐師傅請來,我好久沒玩了,都快想死了。”

我癱軟在椅背上,無語問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