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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幾乎一夜沒睡,我還是很早就起來了。我想,不只我,宮裡昨夜大概沒有人真正睡好了覺吧。

面對這樣的慘事,沒有人能真正無動於衷。

剛吃完早飯,小翠就悄悄向我稟報:“聽說昨夜楊淑妃哭昏了好幾次,到天亮時,不僅再次暈厥,而且下身流血不止,太醫院的人成批的往碧旒宮去了。”我吃驚地問:“怎麼會下身流血呢?她都滿月了啊。”

小翠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她們說,是因為淑妃年紀還小,又連着生了兩胎,身體本來就有點承受不住了,生產的時候就差點血崩而死的。還幸虧產婆有經驗,用香灰死死地堵着,才撿回了一條小命。這回傷心過度,又引發了。”

我聽了也戚然。這淑妃雖然不討人喜歡,但同為女人,聽到她這樣,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正難過地坐着,外面又有人衝進來稟告說:“皇后娘娘去看望淑妃的時候,看到淑妃娘娘痛哭,皇后娘娘也陪着哭,哭着哭着就倒在地上了。現在正被抬回清輝殿呢。”

我急忙和太子一起趕往清輝殿。

太醫們今天可是忙壞了,皇上也是滿頭包。那邊躺着一個淑妃,這邊躺着一個皇后。我們進去的時候,看見皇上皺着眉坐在外面的大廳里,我們跟他行禮的時候,他一聲不吭,恍如未聞。

進到裡間,太醫們正忙着給皇后把脈、扎針,總算把皇后扎醒了。皇后醒來。沒問自己的病,而是問:“淑妃現在怎麼樣了太醫忙伏地稟告道:“臣等該死......”

皇后一聽大驚,掙扎着要坐起來。可才一抬起肩又重重地倒了下去。.wap,16k.cn.太子急得跑過去按住母后的肩說:“母后,算兒臣求您了。您現在自己都這樣了,就不要再操心別的了,先好好地養身體吧。”

皇后還是扶着太子地手坐了起來,追問太醫道:“淑妃現在到底怎樣了?你快說啊,你要急死是不是?”又驚慌地說:“難道淑妃已經......”

太醫聽出了皇后話里的意思。忙說:“沒有沒有,雖然血還沒有完全止住,但已經沒有雪崩的癥狀了,現在只是惡露未盡。只要好好調養,不再出現大出血,淑妃娘娘地性命應該是保得住的,就是......”

“就是什麼?”太醫遲疑地向左右看了看,皇后會意地讓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我和太子。

太醫這才說:“經過了這次。淑妃娘娘以後還能不能再生養孩子就很難說了。”

皇后呆了一會,臉上表情異常複雜,好半天才輕輕說了一聲:“我苦命地妹妹。”

見皇上進來詢問病情。皇后說:“皇上,您還是去淑妃那邊守着吧。她剛死了兒子。心裡肯定非常難過。萬一想不開就糟了。她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皇上的安慰,皇上的一句暖心話。抵得上一堆太醫的葯。唉,我又趕在這會兒病了,就只好請皇上多去看看她了。”

皇上走到床前握住她地手說:“可是你現在這樣,我也不放心啊。”皇后努力打點起笑容道:“你只管過去吧,放心,我暫時還沒事。如果我真的有事,她們也會趕緊通知你的。”又對太子說:“你也陪你父皇過去看看你小姨吧,她現在病成這樣,你作為侄子,也該去探望的。”

見太子還在猶豫,皇后說:“留下太子妃在這兒陪着我就行了,你們爺兒倆就放心過去吧。”又叮囑太子:“到了哪裡,要記得跟淑妃娘娘說幾句安慰她的話,她雖然比你小,可論輩份,她可是你的長輩。不要去了就干坐一會,什麼也不說哦。”

太子諾諾連聲地跟着皇上走了。皇后朝樊尚宮使了一個眼色,樊尚宮馬上對太醫說:“就請大人們移駕去外廳坐着吧,開藥方也在外廳好了,這裡娘娘要休息了。昨夜宮裡鬧了一宿,我們娘娘也一宿沒睡,說不定好好睡上一覺,病情就會好轉很多的。”

太醫們答應着到外間去了,宮女們也都退了出去。留我一個人坐在皇后的床前,耳里聽着外面太醫們的交代,樊尚宮地分派,這個去抓藥,那個去熬藥......

這時,皇后叫我道:“你過來......”說著用手拍了拍她的床沿。我只得坐了上去。

她再次示意我靠近,我不解地望着她。我都已經坐到床沿上了,還能坐到哪兒去?

但我還是順着她的手勢俯身,貼近她地臉,她在我耳邊用極低地聲音說:“你知道淑妃的兒子是誰殺地碼?”

我一下子驚得差點跳下床來,手卻被她緊緊地抓住了。她一手冷汗,手還在不停地顫抖,卻力氣大得驚人,抓得我不能動彈。她保養得非常漂亮的長指甲這會兒變成了利器,深深地刺進了我地手心裡,我疼得直吸氣,可又不敢強行掙脫,只好任由她抓着。

她拉低我,讓我再次貼近她的耳朵,聽她用沉痛的聲音低低訴說:“當時我說我要走,其實我只走到了屋外,然後讓人支開那孩子的乳娘,自己快步走進來,用被子捂住他。”

她終於鬆開我的手,抬起她的那隻手說:“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我這隻手一直在不停地抖?自從我殺了那個孩子後,這隻手就一直抖,我殺他的時候抖,殺完了也抖,到現在還是停不下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就要死了。我死了,它總不會抖了吧。哈哈。”

我再次驚得坐了起來,又再次被她拉下,聽她又像清醒又像瘋狂地說:“想不到我這輩子還會殺人!,但我沒有辦法,這個孩子不除,我死不瞑目。”

停頓了一會,她接著說:“淑妃是我親手從娘家帶出來的,也是我親手送到了皇上的懷裡。”

說到這裡她笑出了聲,也笑出了眼淚。她流着淚說:“太子妃你能想象嗎?就在胡貴嬪臨盆的前一天,我把自己的妹妹假裝成我睡在這張床上,讓皇上臨幸她。我自己則在隔壁咬着自己的嘴唇坐了一個通宵。皇上其實一上床就知道不是我,而是淑妃,但他很樂意將錯就錯,這麼美麗嬌嫩的小處子,哪個男人不喜歡啊?但是要他自己去找淑妃上床,他又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淑妃還太小,又是他的小姨子。我是多麼體貼聖意的好皇后啊,哈哈......”

哈哈了兩聲後,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我忙給她順氣。

本來緊閉的房門也被推開了,露出了樊尚宮着急的臉,皇后咳嗽着說:“你......咳咳......還是出去吧,在門外......咳咳......幫我守着,別讓任何人......”

一句話未完,眼前一道血箭閃過,我驚慌失措地喊:“太醫,太醫......快來人啊,娘娘咳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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