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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親王府,內院上房。

永佳換下待客的大衣裳,換上家常衣裳,而後坐在梳妝台前,將頭上與手腕上的首飾都卸下。

從早上到天氣將暮,待了一天客,她覺得有些乏了。

曹家的定禮體面,可不管旁人如何奉承說好話,永佳的心裡還是難受的不行。

既為女兒有個好歸宿覺得心安,又捨不得女兒出嫁。聘禮都接了,女兒出門子的日子也就不剩下多久。重生於康熙末年1377

可是多少人眼睛看着,永佳總不能苦着一張臉,那樣的話誰曉得會引來什麼閑言碎語。

曹家家風好、家底也殷實,六格格這門親事,不知多少人心裡嫉妒。即便是簡王府這一脈的族人,家中有女兒,在看來曹家裝的滿滿當當的六十四抬聘禮時,也忍不住說上幾句酸話。

這一整日下來,永佳的臉上大多數都帶了笑意,現在就有些麵皮發僵。

永佳揉了揉臉,想到葛家豐厚的聘禮,有些走神。

她雖將女兒放在心尖上,可在女兒的嫁妝上並沒有大肆奢華。

明面上,六格格的東西,除了吃穿器皿、金銀珠寶這些,就是永佳嫁妝中的宅子鋪面與莊子,還有雅爾江阿給女兒置辦的田產宅園。

雖說比較豐厚,可並不算惹眼。

實際上,除了在嫁妝冊子上,永佳還給六格格準備了一筆私房錢,是她陪嫁莊子與鋪面的歷年出息。

完顏家這些年雖不如早年風光,可在經濟上並不困頓;永慶那邊夫妻兩個有是好強的,即便分出去單過,也不肯永佳這個出了閣的姑奶奶貼補。

永佳本人並不愛好奢華,加上無欲則剛的性子,並不需要大肆交際賣好,嫡福晉的王府月例就足夠她素日開銷,嫁妝出息這塊反而全攢了下來。

小二十年過去,也有四萬兩銀子。

永佳將這筆錢兩萬存了銀行,剩下兩萬則兌換成了金子,使人融成金條,這些都是打算私下給真兒的。

現在,永佳則有些猶豫,那兩千兩金子要不要加到嫁妝單子上。

世風如此,聘禮重些,嫁妝總要更重些才好,省的像是父母吝嗇銀錢……可事情有利有弊,真兒的嫁妝即便現下豐厚,也沒有太出格。

即便是她的獨生女兒,可真要將這一筆私房貼到明面上,王府小一輩怕是多少會有些腹誹。

加上七格格與八格格雖沒記在她名下,到底由她撫養大,這兩個出門子時,她多少也要貼補些。

再說,若是真兒未來的婆婆不是郡主還罷。既是郡主,婆媳兩個品級還相同,真兒的嫁妝就不好漫過那邊去。

正猶豫間,她就聽到院子里傳來腳步聲。

不用說,敢在王府上院“踢踢踏踏”的除了王府主人雅爾江阿之外,再無旁人。重生於康熙末年1377

他額上汗津津的,眼睛亮亮的,臉上帶了幾分古怪,進來後就擺擺手將丫鬟都打發下去。

永佳見他異常,心下也納罕,面上仍淡淡的,給他倒了一盞溫茶。

雅爾江阿一口飲盡,才道:“曹家怕走出了大事……”。

永佳正端着茶壺,要給雅爾江阿再倒茶,聽了這話,手臂一抖,險些將手上的茶壺摔了。

她穩了穩心神,將茶壺放在炕桌上,道:

“可是曹家太夫人有什麼不好?”

今日是兩家大定請期的日子,要是李氏真的發病,那誰曉得外頭會不會將這個按到六格格頭上,讓六格格背上克夫家長輩的名聲。

雅爾江阿搖搖頭,道:”不是李太夫人,是曹顒不對頭……”想到曹顒七月那場大病,永佳心裡有些悶悶的,道:“那是曹大人舊病複發?”

雅爾江阿聽了,不由失笑:”福晉怎麼就想到重病上去的?不是這個,是趙小河那奴才方才回來稟告,說是曹顒回府,隨行還有一輛馬車……”

趙小河是雅爾江阿身邊的小廝,不過十一、二歲大。

本走出身官宦人家,罪沒人籍,在內務府名下充役。

自去年與曹家親事落定後,雅爾江阿就使人將趙小河母子從內務府轉到簡王府名下。

他雖沒什麼,可他的叔叔一家,早年被撥到李氏名下,在曹府當差。

趙小河來這邊的差事,就是與叔叔一家恢復往來,不着痕迹的打探曹府消息。

雅爾江阿這點小手段,並沒有瞞着妻子。

永佳雖不置可否,可到底是為了女兒,並沒有反對此事。

只是從算家下人口中打探消息沒什麼,盯梢曹家家主則有些過了。

永佳很是無語,無奈道:“爺,這樣使人盯着菩家不好吧?要是讓人察覺,到底是失禮。”

雅爾江阿不以為然道:“總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離的這麼近,消息還不靈通,那就太不上心了……咱們好好的寶貝閨女就要嫁給去,與曹家多香親香親又能如何?”

他這般強詞奪理,聽得永佳跟着好笑不已,不過心裡到底是有幾分好奇:“馬車裡是什麼人?”

雅爾江阿道:“我打發趙小河接着打聽去了……肯定不是一般人。曹顒是午前出府的,一下午沒在露面。曹霑從王府下聘回去,沒有直接回府……府里的客人,也多有曹學士招待。直到晚飯前後,曹顒才回來……”

說到這裡,他促狹道:“說不定是葛頒金屋藏嬌,今日東窗事發……”重生於康熙末年1377

永佳聽了,收斂臉上笑意,添了幾許不安。

倒不是信了丈夫“金屋藏嬌”的胡話,而是想着曹顒一下午沒露面。

天佑是曹家嫡長子,今日又是下定請期的大日子,曹顒這個家主將滿府賓客扔下,出去大半天委實太奇怪。

即便今日不像成親正日那樣宴請四方賓客,多是親朋好友,可如此怠慢失禮也不像是曹顒的行事手段。

還有天佑,下聘後沒有直接回府。

除非,外頭的事情比曹家嫡長子下定的事情要犬……馬車裡的那個人分量不亞於天佑……“是不是扎薩克圖郡王府那邊有事……”

永佳心下一動,問道。

“福晉也想到了?”雅爾講阿帶了幾分佩服說道:“葛頗確實去了扎薩克圖郡王府……只是具體什麼事,現下還不知,爺打發趙小河繼續打聽……”

說到這裡,他想起算家的聘禮,道:“真兒的嫁妝單子,還是重擬吧。爺曉得福晉不愛張揚,可到底是真兒的大事,總不好讓曹家小瞧了去……”永佳遲疑道:“現下的嫁妝,是比照和瑞郡主當年的嫁妝減等;若是再添,就要與那邊齊肩了……”

雅爾江阿心裡,自然寶貝閨女身份更高貴,嫁妝別說比肩,就是超過一份也是應當。

可人情道理,他也不是不懂。

若是為了一時風光,引得和瑞郡主心中芥蒂,傷了婆媳情分,那最後難過的還是六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