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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曹家為幕,已經六、七年,同曹府眾人相處甚好。..跟着曹頤在戶部當差,也有幾個關係親近些的同僚。

加上江西會館那邊的老鄉,山西會館那邊的舊友,到他成親之際,正經派了不少帖子出去。

曹緬早早就從衙門回來,參加蔣堅的婚禮。

他身居高位,又是蔣堅的東主,不好喧賓奪主,在吉時之前,就到了位於曹府后街的新房,親自道賀,一會兒在賓客盈門前,他就要先回曹府。

曹府這邊,除了曹頗,曹頌休沐,帶着魏黑、鄭虎、張義、曹元等人也過去吃酒。曹帕在衙門被絆住,已經先打發人送了賀禮過來,說晚一些過來吃酒。

曹緬送蔣堅的新婚賀禮,都是初瑜預備的,除了金銀綢緞這些,還有一罈子虎鞭酒。

蔣堅年過四旬,還是在室男,曹顆對他只有佩服的。

在婚禮前幾日,鄭虎與張義兩個,鬧着要帶蔣堅去開葷,被蔣堅婉拒。他茹素又不近女色,大家嬉笑間都叫他“蔣和尚”私下裡少不得懷疑他是否有隱疾。

眾人之中,帶着江湖氣的魏黑與鄭虎向來同他交情最好,兩人就使人去前門紅粉之地戈拉了不少**圖與助興之葯,準備送給蔣堅。省的他洞房之夜露怯,冷落了新娘子。

曹頰聽說,也跟着湊趣、除了先前已經預備好的賀禮,又送過去一罈子虎鞭酒。

蔣堅還以為是虎骨酒,只說自己身子壯用不着這強身的東西。

魏黑他們則是打趣他,新娘子正是如花的年紀,他這個四十多的老童子,真要留心身子骨才好。

他平素言辭機變,今日做新郎,卻帶了幾分靦腆。

只有曹頌,聽曹顆說了、曉得這酒里泡的不是虎骨,而是半截虎鞭。便“嘿嘿”笑着,逼着蔣堅應下,今晚洞房裡用這酒做交杯酒。

蔣堅曉得,曹家酒窖里的酒,都是昌平莊子那邊燒制出來的,比外頭買的酒好。因此,聽曹頌這麼說,他也沒想旁的,點頭應下。

少一時,就有客人陸續上門。見到曹頰知曉他身份。不是腆着臉上前巴結。就是拘謹得不行。

曹頰見狀,便同蔣堅打個了招呼,先回曹府。

蔣堅也曉得他不自在,親自送出來,道:“代我謝謝老太太與太太的禮,明兒我帶她過去給兩位請安。”

曹緬想起那罈子虎鞭酒,忍了笑,“咳”了一聲,道:“**苦短,非磷不用着急起得太早,明日趕上過來用晚飯就好。..”

蔣堅見他有打趣之意,也不接話,只道:“一個月的假,是不是太長了?實用不着,忙過這三、五日,我就能上衙門了。”

曹頰擺擺手,道:“急什麼?衙門裡這些日子也沒什麼要緊事。一輩子結這一次婚,休息一個月的應當的。嫂子千里迢迢、離鄉背井地進京待嫁,又趕上國喪,耽擱這許久,很是不容易。趁着這暮春時節,不冷不熱的,非磷帶嫂子好好逛逛京城也好。”

蔣堅想起即將進門的小妻子,眼中也多了分溫柔,道:“既是如此,這些日子,我就偷懶,使大人受累了。”

曹顆笑笑,打發他回去待客,自己則溜達着回府。

經過蘭院,就見幾個婆子提着大食盒進去。看着那食盒,不像是府里常見的,倒像是外頭的樣式,每隻足有三層,兩尺多高。

曹顆好奇,移步跟了進去。

走到廊下,就聽到屋子裡傳出李氏的聲音:“實是太破費了,又不是旁人。倒是藉著他的光,今兒咱們也熱鬧熱鬧。”

這會兒功夫。已經有丫鬟看到曹靦。少不得曲膝見過,揚聲通稟。

曹頗桃帘子進去,就見堂上擺了一溜的食盒,進了裡屋,李氏正拿着個單子,與初瑜同看。

見曹顆見來,李氏笑着說道:“今兒咱們跟着吃喜酒呢。”

聽了這話,曹顆才知道是蔣堅從飯莊里訂了席面送過來。

他接過菜單子瞧了,是魯豐堂里出來的上等燕翅席,幾個大菜,是芙蓉燕菜、扒燕脯、三絲魚翅、黃月魚翅、蔥燒海參、鳳凰魚肚、蛤蟆炮魚、紅燒熊掌、金錢駝峰等。

就是曹家這樣的人家,這些山珍海味,也不是經常吃的。

“倒是叫非磷破費了,這樣的席面,一席怎麼也得二十兩銀子。”曹頰常在外頭應酬,知道行情,隨口道。

李氏聽了,笑道:“這個蔣堅,實是外道了。看來,明兒新娘子過來,咱們得準備大封,要不然可好不意思拿出手。”

曹緬道:“只是老太太喜歡就好,不過是嘗個新鮮。這個魯豐堂,就在海子邊上,是吃魯菜的好地界。他們家不比尋常堂子,掌勺的師傅,是曲卓孔府里出來的,魯菜做得道。而且還潔凈,我與同僚也去過兩遭。”

李氏使人去接了集府兆佳氏婆媳與孩子們,又接了高氏,熱熱鬧鬧地用了席面。

一時之間,李氏情緒頗高,似乎李家待罪的陰霾已經不在。..

曹緬與初瑜見狀,不覺輕鬆,更添憂慮。

席間,李氏多吃了幾盅酒,等到眾人散去時,她已經帶着些許醉意。

曹緬與初瑜服侍她躺下,她長吁了口氣,對曹頤道:“園子那邊收拾得如何?進了四月,我就帶着你外祖母過去住。八福晉來了兩次帖子,下回怕就要直接上門了。”

李家正月里問罪。現下已經過了兩個多月,用不了不久,案子就該查得差不多,李家眾人,就要發落。

到時候,紛紛擾擾的,怕就要瞞不住。

李氏月初就讓曹顆收拾海淀園子,要帶高氏過去避一避。

“母親,還是等聖駕移駐暢春園再說吧。到時候,兒子也過去,咱們都在那邊過夏,省的京城暑熱。”曹頗道。

李氏搖搖頭,道:“早些過去好,那邊比城裡清靜,你外祖母也是愛在那邊待的”說到這裡。她轉向初瑜,有些遲疑,道:“你若是捨不得孩子,我就將天寶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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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見婆婆語氣中帶着不舍,道:“在老太太身邊,有什麼捨不得的?只是四月里天寶要“抓周”是在園子里辦,還是在府里辦。還請老太太示下?”

“自是在府里辦。國子離城市又不遠。想要回來,也不過一兩”小水的功是長生,現下正晏淘寺的年紀留在剛邊址曰兀讀書,得你們這做哥哥嫂嫂多操心了。”李氏道:“我屋子裡的綉鸚年歲不大,卻是個老實穩重的,就讓她去長生院子里侍候。”

長生如今有了自己的院子,就在李氏的院子旁邊。

曹頰與初瑜應了,李氏說了幾句話,醉意上頭,昏昏沉沉睡去。

曹頰俯身。給她撫平被角,又同初瑜兩個放下幔帳,才放輕了腳步,出了蘭院。

天上圓月當空,撒下滿地清輝。

曹頰與初瑜兩個沒有提燈籠,在月色下,並肩回了梧桐苑。

梳洗完畢,夫妻兩個都沒有睡意。

“李家,會如何呢?”初瑜輕聲問道:“老太太雖沒說什麼,心裡定不好受...”

她也走出嫁的女兒,想到自己對娘家那邊的牽掛,多少能體會到婆母的無奈與辛酸。

“有些眉目了,還是從織造府虧空這邊查起。名面上,不會太重的罪名。李翼雖不在織造府名冊上,但是這些年李煦老邁,他這做兒子的少不得要幫着打理織造府事,怕是難脫罪。幾位頭面上的管事,身上都有些不乾不淨,也會問罪。家眷兒女,少不得被牽連。具體如何,還要等等看,若是虧空額度太大,惹惱了皇上,就不是抄沒家產那麼簡單曹顆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