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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說著,他自己也有些不信。..

旗人從馬背上得天下,八旗男人年過十歲,就要習騎射。權貴人家多有校場,那些石墩子也是常見的,可是他明明記得,哥哥告訴自己,他使人開了家飯館。

弘悼得意洋洋地翻了個白眼,道:“渾說什麼,明明是飯莊,這裡就是“好漢居”氣派吧?”

弘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卻還是隨着弘掉上前,心中卻是腹誹不已。不過三進的宅子,哪裡就說得上氣派不氣派的?

往前走幾步,才發現這院子的不同。四圈都是屋子不說,還都是開了四扇門的。有的屋子裡已經坐了人,揚着嗓門高談闊論。

早有管事的躬身迎過來,弘所一看,也是眼熟,正是哥哥的奶兄韓路。

哥哥分府另居後,韓路之父就成了新府的大管家,這邊生意交給了韓路,可見哥哥對他們父子的倚重。

“二爺,五爺,”韓路躬身請安,引兩人進了西廂靠北的屋子。

屋子裡,擺了張圓桌。擺着只碩大的銅茶壺,還有半尺直徑的青花夫碗。

弘聽不由稱奇,道:“二哥,怎麼不去上房?”

“上房都是散座,東西是包間樂意做包間的就坐包間,樂意做散座的就坐散座,不這麼著也不行,你也曉得,那些爺們都慣會挑禮兒。要是都是包間,都要搶正房,誰會舍了臉去坐廂房?”弘綽哼哼地說道。

弘聽聞言,看了旁邊的韓路一眼。能想得這樣周到細緻,指定不是自己那個莽哥哥,當是這位“飯莊”大掌柜。

這個時候,弘悼已經吩咐道:“你五爺愛吃牛肉,來上三斤醬牛肉,再來兩隻烤羊腿,二斤大餅!一壇“魁星酒

韓路應聲下去,弘聽聽得一愣一愣的,道:“二哥?這還真是飯莊?”“哈哈,誰還唬你不成?”弘綽笑道。..

這會兒功夫,又有幾人進了院子,是簡親王府子弟帶了朋友過來,同弘綽也有舊,上前彼此見過,而後去了對面的包廂。

兄弟兩個一邊說話,一邊喝着大碗茶,韓路親自帶了幾個青衣小小廝,將酒菜送上。

兩隻一尺半見方的大盤,一隻裡面裝了塊醬牛肉,一隻裡面裝了兩隻烤羊腿,一隻放了一疊大餅。

那酒罈子也粗狂,一罈子少說也有五、六行酒。

兄弟兩人面前,擺了青花瓷碟,碟子上除了竹筷子,還有一把半尺長的竹刀。

還沒等兄弟兩人動筷,院子里就響起一陣鑼聲。

弘聽抬頭,真好正對着院子里的高台。

高台上已經跳上一人,穿着仿綢大褂,卻難掩身上彪悍之氣,一邊敲鑼,一邊大着嗓門說著吉祥話。雖說有請安問好之意,可是他這窺碩的身材,硬朗的長相,使得他沒有卑賤之態,反而讓人覺得豪爽無比。

等他說完吉祥話,就見又有兩個壯漢上台,一個穿藍,一個着暗紅,都是短打裝扮,辮子圍在脖子上,赤着胳膊。

弘聽其狀,道:“原來是摔跤!”

弘綽得意洋洋地點點頭,道:“想不想玩兩把,後院有還有兩個檯子,是供客人耍的。我每天都要練上兩遭,活動活動筋骨果然要舒坦許多”

台上只剩下兩人,把臂糾纏在一起,四下屋子裡,時有叫好之聲酬

京城裡,又哪裡有秘密可言,更不要說雍正皇帝,最是關切京城動態。

就在弘綽的“好漢居”開業沒幾日,粘桿處的密報與御史彈劾的摺子,就已送至暢春園。..

“能看摔跤戲的飯莊?”雍正將兩處摺子,擱在一處,沉吟半響,問來議事的十三阿哥道:“十三弟怎麼看?”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不過是年輕人找趣兒的地方,說起來去那裡混日子,倒是比賭館妓坊好些”只是都是年輕人,難免有氣盛發生口角的時候。鬧得厲害了,拳腳相加也是有的,雖說年輕人多點血性也是好的,卻也難免叫長輩們跟着操心”說到最後,帶了幾分無奈。

雍正挑了挑局,道:“弘昌也去了,”

弘昌是十三阿哥庶長子,今年只有十九歲,卻已經封了貝子。分府另居。他的處境與弘悼相同,不過是封爵比弘綽高。

雖是王府長子,可是因下邊有幾個嫡出的弟弟,父親與嫡母又恩愛,使得弘昌

十三阿哥點點頭,道:“都已經成親的人,還不穩重,這些日子很是迷摔跤。他又不是長的結實的,卻是十局九輸,我這做阿瑪的,都跟着丟臉。總算有些韌性,倒是不是一無是處。”

話雖是斥,語氣卻無責怪之意。

雍正敲了敲桌子,道:“也不好讓他們老閑着,你與簡親王商量商量,擬個單子上來。年滿二十歲的無差事宗室子弟,挑些可用的進侍衛處!先歷練幾年再說。”

十三阿哥聞言,有些詫異,道:“皇上,這侍衛中,宗室子弟都有定額

“侍衛本就不多,加些宗室侍衛名額。”雍正金口玉言,敲定此事。

與那些勢力使人忌憚的王府嫡宗不同。這些宗室旁支,更容易收服所用。

這個“飯莊”之事,使得雍正見識到宗室子弟的勇武一面。這些人用好了,說不定是制衡各王府嫡宗的法寶,,

要是往後有哪個王爺貝勒不聽話,總有承繼王個之人”

轉眼,到了六月中旬,十六阿哥三十壽辰。

因是整着,壽宴沒有擺在海淀王園,而是擺在庄親妾府。

曹頗夫婦兩個,也回城參加壽宴。

十六阿哥是皇弟,又是實權王爺,這上門道賀的客人絡繹不絕。

就是曹頤,也不過與十六阿哥打了個罩面。不過曹頤卻是能看出,他是真心歡喜,氣色已經比半月前好處許多。

早先凝聚在他眉間的陰鬱之氣,已經煙消雲散。

早在月初,他就借口籌辦壽宴,回城居住。沒有帶那個側福晉,而是將新納的庶福晉帶回城。

人人都說,十六阿哥有了新寵。

還說側福晉偷雞不成蝕把米。想用心腹丫鬟拉攏十六阿哥,卻是讓新人上位。嫁入王府半年,就失了寵愛。

曹頗曉得,這是十六阿哥對庄親王太福晉的反擊。

以他與十六福晉的感情,是不會一味坐視嫡妻受怠慢。

果不其然,這次王府壽宴,太福晉就在海淀“養病”沒有露面。十六福晉入王府一年半,終於不再受掣肘,名副其實地當家主事,揚眉吐氣。

十六阿哥能如此,想來是不再忌憚太福晉的彈壓。

經過這兩年對太福晉的忍讓,京城權貴都曉得十六阿哥雖是王府承嗣之王,卻是事太福晉“至孝”

同對侄子侄孫們防範甚嚴的太福晉相比,十六阿哥與十六福晉待人和善,不吝錢財,對王府旁支子弟多有照顧。

想來,即便往後太福晉想要生事,怕也要被人看成“年老糊塗”不說旁人,就是那些王府旁支子弟,也不會有幾個向著她。

從壽宴歸來,初瑜也提及此事,很是為十六福晉歡喜。

“家和萬事興”想着十六阿哥這兩年的為難,曹頤很是慶幸,自家的日子還算太平。

他又想起跟在弘綽身後的韓路,開業不到一月的“好漢居”換了大掌柜,不再是韓路,而是一個生面孔,身份是弘綽的家奴,韓路的“表兄”

曹頗雖沒有親眼所見,卻是聽說此事,心中原本那些隱憂也煙消雲散。

有人接手就好,想必用不了多少日子,弘悼就有差事下來。這件事,是他推波助瀾,卻不是他出面指點。那處房產,是弘悼分府後,初瑜這個做姐姐饋贈的。

這個開“飯莊”的主意,也是初瑜說給弘綽。

有“稻香村”珠玉在前,弘綽倒是沒有懷疑姐姐生財的本事。

弘綽封爵是輔國將軍,歲俸銀三百一十兩,祿米三百一十斜。即便名下有些莊子,出息也有限。他又是個大手大腳慣了的,這些銀子哪裡夠使喚?不過是才分府不久,手中有些積蓄,才沒有打飢荒。

因此,聽了姐姐的“指教”弘綽就興緻勃勃地開了“飯莊”

曹頗的用意,就是希望他們鬧出些動靜,引起雍正對這些子弟的關注。畢竟他們都是閑散宗室,沒有根基,就算鬧出些動靜,皇帝能忌憚的也有限。

曹頗沒指望這個飯莊能長久,想着等弘俾差事下來,估摸這飯莊的壽命就到頭。否則的話,開的久了,難免有營私結黨之嫌。

沒想到現下卻是換了大掌柜,那所謂的“表兄”八成就是粘桿處的人了。

這樣也好,雖說往後弘綽只擔了飯莊東家的虛名,卻也算是為雍正當差,在御前也能掛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