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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六日,簡親至府為賀福晉完顏氏生辰,在王府設小宴。

除了曹佳氏、曹顒、初瑜等人外,果親王福晉也在受邀之列。

十七阿哥“居府養病,一年多,自打去年年底開始,就偶賞賜從宮裡出來。

等到今年年初,正月里宮裡恩賜子史精華一部,二月初又因宗人府議奏十七阿哥辦理八旗世職家譜明晰記功一次。

或許這次記功是原因,或許皇上早有冊封十七阿哥之心,十七阿哥從郡王被升為和碩親王,果郡王福晉也就成了果親王福晉。

其實,早在雍正二年,十七阿哥就以郡王身份食親王俸祿,升親王的消息早就傳過。

可前兩年,不知為何緣故,雍正又惱了十七阿哥,不僅奪了親王俸祿,連差事也都停了。

如今雨過天晴,十七阿哥復出在人前。

十七阿哥不是個招搖的,今年升了親王,也只是親自進宮謝恩,並沒有大肆宴請。

這次小宴,宴請的女眷並不多,不算幾個隨着長輩過來的年輕姑娘,剩下的不過十數人。

這是果親王福晉從郡王福晉陞親王福晉後第一次出來應酬,眾女眷少不得道賀一番。

雖說心中確實歡喜,可果親子福晉不是懂事的,哪裡會讓自己喧賓奪主?

她笑着說道:“等到我生辰擺酒時,再聽大家的吉祥話也不遲,今兒可不好遮了壽星的光彩......許久沒見幾位格格,這心裡想的慌”......”

自六格格指婚給曹冠後,便在王府待嫁,鮮少出門,所以十七福晉才有“許久沒見,這樣話。又因初瑜這個未來婆母在,不好單獨說起六格格,便提了幾位格格。

今日赴宴女眷,都是同簡王府親近的,哪個不曉得完顏氏的用意?

自是順着十七福晉的話讓完顏氏叫人請六格格過來。

完顏氏平素雖大方,此刻心裡有些躊躇,面sè卻是不顯,喚了個丫鬃,低聲吩咐子幾句。

少一時簡王府幾個格格到了。

除了已呈現少女婀娜之資的六格格之外,還有略小一些的七格格與八格格。

初瑜早就見過六格格可再次相見,依舊是滿意地不行。

雖說想到兒子娶媳fù,當母親的多少心中有些酸不溜丟,可因感念婆母待自己的寬厚,無心做個惡婆婆,也就不會抱着挑剔地眼光去看未來的媳fù。

天慧望向六格格的目光,更多的是帶了好奇。

早年記得簡王府的六格格是個愛說話的門、姑娘,現下氣度卻沉穩許多,依稀能見到完顏福晉的端正做派。

其他的宗室女眷,見到這姊妹三個心裡也不得不贊一聲雅爾江阿好福氣,那麼個混不吝的人,竟攤上這麼好的繼福晉。

換做其他人家,嫡庶之分天差地別,即便都養在嫡母身邊,到底是不同。

這王府的六格格、七格格,一今生母是繼福晉的陪嫁丫頭,一個是雅阿江阿外室之女,出身極低。

可是不僅僅是穿戴這些面子情,與六格格相差無幾;即便這言談行事,亦更像是六格格的同胞妹子只走到底年歲小帶了天真浪漫,不如六格格端莊大氣。

身為正室,不虧待庶子庶女吃穿就算好的,有幾個真能發善心去教養庶子庶女?

這簡親王府,早年鬧出多少huā樣出來。

什麼嫡側福晉爭鋒什麼王爺包戲子......

即便是完顏氏這個繼福晉進門後,等着這邊看笑話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自古以來,繼室填房豈是那麼好當的?

王府有原配留下的嫡子,有生了阿哥的當家側福晉,爭權也好,掌家也好,可不是要好生鬧騰一番。

沒想到,完顏氏嫁進來,就擺正自己的位置。

在王府該有的嫡妻尊崇,絲毫不允他人冒犯;身為親王福晉的責任,也半點沒有推卸。

她不去拉攏年長的繼子,也無害人之心。

待繼子娶媳fù後,她更是痛快地交出管家之權。

即便她沒有生下小阿哥傍身,可王府幾個阿哥,卻多是真心敬重,從不敢慢待嫡母。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完顏氏就是大方舒朗之人,結交往來的就沒有那麼行事yīn毒狠辣的。

饒是如此,待看清楚八格格長相時,眾人也不免在心中八卦一下,弭得雅爾江阿“改邪歸正”從愛男人又回到愛女人的那位外室,到底是何等模樣。

這八格格年齡還稚nèn,已經隱隱地lù出傾城之sè。

這樣的顏sè,只有生養在宗室王府中,才得以能保全,換做其他人家,就不知是福是禍。

又有人去打量初瑜的神sè,六格格雖明朗大方,卻比八格格少了幾分jiāo美。

完顏氏心懷坦dàng,不怕庶女搶了嫡女風頭,。

初瑜只是含笑地看着六格格,心裡越發滿意。

曹家娶的是長媳,原本她多少還有些擔心六格格王府掌珠,過於jiāo養。

可現下見她落落大方地帶着兩位庶妹給一應女客請安見禮,頗有長姐模樣,初瑜自然是滿意地不行。

幾位格格給眾位長輩見了禮,由完顏氏發話,作為東主引着幾個來做客的閨秀,往huā園裡逛去了......

六格格並沒有刻意到天慧身邊作陪,天慧身邊相伴的,是隨曹顒過來做客的瓜爾佳氏雲霞。

雲霞是塞什圖的外甥女,雖說出自瓜爾佳氏大姓,卻是旁支庶出,父親現下不過是正六品的護軍校。

雍正二年選秀時,她正適齡,因趕上祖父喪事,誤了選秀之期;雍正四年選秀時,她又值母喪。

等到明年,又逾歲,便報備上去,准了她出孝期後自家婚配。

因塞什圖現下是鎮國公,雲霞的父親即便喪妻,也不願意疏遠了這門親戚。

對於女兒的親事更是不敢隨意做主,生怕怠慢了唯一的嫡女,惹着國公府那邊不快,便將女兒的婚配大事託付給塞什圖夫fù。

雲霞年初出孝,已經虛歲十九。

這今年紀想要說親,又有些大了少不得就要考慮到繼室填房。

可塞什圖又怎麼會將外甥女嫁給老男人做繼室?夫妻兩個,少不得仔細打聽。

正巧簡王府六阿哥去年喪妻,完顏氏正為六格格相看繼室人選,曉得曹顒也在為外甥女相看姑爺,在發帖子時,便帶了雲霞那份。

六阿哥是庶出,可生母是上了玉牒的親王側福晉,自己又封了輔國將軍開府另居。雖說是鯨夫,不過二十幾歲,名下有庶子生母身份都低。

若是尋常人家,諸子平分產業,庶長子能給嫡子添堵,宗室最是講究尊卑出身。爵位繼承、考封都嫡庶分明,絕對不會亂了尊卑。

所以這門親事,對於父祖不顯的雲霞來說,侄也說得過去。

因曹顒的緣故,天慧與雲霞相熟,隨着幾位格格逛園子時,也是相伴再行。

六格格帶着兩位妹妹,一邊招呼着的其他幾位閨秀一邊忍不住悄悄地望向天慧與雲霞這邊。

那年歲略長、眉眼柔順的八成要成為自己的嫂子;那今年紀小些,芳華內斂的,就是自己的小姑......

六格格垂下眼帘,只覺得耳根子發燙,川,初瑜母女回府時已經是天sè將暮。

不僅曹顒從戶部落衙回來,連天佑都沒有如往日一般與shì衛同僚應酬或者隨恒生去王府,而是早早地就回府。

他沒有回自己的葵院,而是來了梧桐苑。

初瑜換下外出的大衣裳,正要同丈夫說起今日見聞,見了兒子yù言又止的模樣,便住。不說,只笑眯眯地打量他。

饒是天佑平素再深沉,此刻也多了少年羞澀,硬着頭皮回稟了幾句新宅修建進展之事,便落荒而逃。

曹顒笑着看着妻子道:“瞧將兒子急的,你逗他做什麼?”

初瑜輕哼一聲,道:“怪不得世人常說有了媳fù就忘了娘,這媳fù還沒進門,兒子的心就偏向那邊。”

即便再寬慰自己,即便再豁達,難免有酸意。

曹顒搖搖頭,道:“哪裡只是擔心那邊,不過也是怕你有什麼不喜之處............這親事是御賜,又是沒法變更的,若是相處起來真的不協,那為難的不還是兒子......”

槿院,上房。

天慧從丫裂手中接過一盞茶,親自奉上,剛想要說話,遲疑了一下,擺擺手打發丫鬃退下去,才開口道:“哥哥不是見過六格格嗎?怎麼還這麼迫不及待?”

說話之間,她已經是帶了幾分打趣。

實在是難得見到老成持重的兄長有這樣忐忑不安的時候。

天佑正吃着茶,聽了妹妹的話,差點嗆住,看着妹妹道:“什麼叫迫不及待?我只是打聽打聽,想曉得額娘與妹妹對六格格觀感如何?我雖見過一次,也是離得遠遠的,眉眼都看不真切,哪裡又曉得脾氣秉xìng?”

他雖面sè微微泛紅,可眼前面對的畢竟不是父母,而是妹妹,所以還是比較理直氣壯。

天慧雖掩口而笑,卻不再拿話打趣自己的長兄。

天佑說的模糊,天慧卻曉得他話中之意。

他迎娶的比僅僅是他的妻子,還是曹家長房長媳,未來的宗fù。

曹家看似人口簡單,實際往來親戚關切卻又比常人家的複雜許多。

東府堂親,出閣的幾位姑奶奶,這都不必說,另有恒生這個曹家養子,左住、左成這對義子,庄氏這個家主的小師小...

就是這一家人,上面有老太太、老爺、太太,中間有沒成年的小叔父,下邊還有小姑子小叔子。

打理這一大家子做長媳,也不是容易之事。

六格格又是jiāo養大的親王格格,能勝任長媳之責嗎?

天佑自得了顧納勸解後,是打定主意,要支撐起門戶為父分憂的。若是因自己娶親的緣故,使得闔府不安,父母跟着操心,那他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