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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簡親王府,上房。

永佳坐在梳妝台前,對着玻璃鏡子,抿了抿髮角,又低頭理了理領圍子。

雅爾江阿盤tui坐在炕上,視線從福晉身上挪開,落在南窗邊下的座鐘上。自用了午飯後,福晉就開始裝扮,用了將一個時辰。

期間,福晉換了兩次旗裝,手腕的玉鐲也是戴了又退下,退下又戴上。

雅爾江阿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重生於康熙末年1372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可福晉自打嫁過來,就不是在裝扮上心的,尋常楚穿戴也以舒適端莊為主。

可自打女兒定親,同曹府與曹家幾個姑奶奶往來之時,福晉都裝扮的格外鄭重。

雖說心裡曉得,福晉如此相對,是為了六格格的緣故,可雅爾江阿還是覺得氣悶,抱怨道:“福晉是不是太鄭重了?雖說是親家,可畢竟早就是親戚,又不是沒招待過?“永佳轉過身,道:“早先是q先,現下是現下。眼看着真兒出嫁在即,我心裡真是沒底……”

說話間,她面上就帶了憂色。

夫妻兩個難得交流,雅爾江阿軟言勸慰,道:“和瑞是個出了名的好脾氣,曹家太夫人也是慈和的性子,咱們六額駙雖不能說是人中龍鳳,可見過的人,也都要贊一聲。福晉還有什麼擔心的?”

永佳卻不減憂色,嘆了一口氣道:“我擔心的,正是曹府上下的好名聲…少年人,誰沒有幾分心性,同胞手足之間還有摩擦的時候,更不要說之前完全沒相處過的新婚小兩口。萬一上牙打下牙,有了爭執,在外人看來,曹家上下都是好的那不好的豈不是就是真兒?”

雅爾江阿聽了,很是不樂意:“這叫什麼話?難道就曹家人和善,咱們真兒就是刁蠻沒道理的?”

永佳苦笑着,沒有說話,望向雅爾江阿的目光,到底帶了幾分埋怨。

她雖一句指責的話都沒說可雅爾江阿直覺得自己的老臉火燒火燎。

他曉得,福晉是在埋怨自己的名聲連累寶貝閨女。

他心中不服氣ting着脖子道:“真兒是和碩王府的嫡格格,曹霜那小子敢欺負不成?爺捶不死他……”

永佳瞥了丈夫一眼,沒有搭茬。

若是小兩口真有口角,即便不是真兒的錯雅爾江阿這樣的阿瑪出面,不是錯也是錯了。

雅爾江阿早年雖行事放dàng不羈可能深得康熙信任,執掌宗人府十數年,哪裡是草包?

他嘴裡嘟囔着,心裡也曉得自己聲名狼藉,除非是同曹家撕破臉,否則還真不好替閨女出頭,便接著說道:“即便爺不得空,還有永謙、

永煥他們,他們兄弟幾個最是疼愛真兒”

見雅爾江阿如此,永佳低下頭嘴角彎了彎。

不管丈夫人品如何疼愛女兒的心卻是真真的。

想着他那般桀驁的性子,若不是為了女兒的親事,也不會縮起頭來裝了幾年孫子。重生於康熙末年1372

就憑這個,她心裡是感ji的。

雅爾江阿卻是怔僂。

儘管永佳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可雅爾江阿還是看到。

他只覺得,自己的福晉一下子鮮活起來。

他仔細打量自己的福晉才發現她看起來如此年輕,快四十的人,看着依舊像是三十來歲。頭髮烏黑,身形依舊婀娜,許是心裡想着女兒,眉眼間儘是溫柔。

這讓他覺得陌生。

他的印象中,福晉不是這樣的,就像尋常的宗室貴fu一般無二,端莊是端莊,卻跟佛殿里的金像似的,少了些煙火氣。

自從真兒親事塵埃落定,福晉的氣色就越來越好,看着也年輕了好幾歲………

永佳察覺到雅爾江阿的目光,抬頭望過來,見丈夫獃獃的,眨了眨眼,lu出帶了幾分不解。

雅爾江阿“騰”地一下,從炕上下來,口中道:“時辰差不多,客人將到了,爺去園子里轉轉“說著,看也不看永佳,大踏步地出去。

永佳雖覺得丈夫的反應有些怪異,可看看座鐘,將到未初,就將注意力轉到迎客上,前院候着。

雅爾江阿走到王府huā園,走到樹蔭下。

這裡擺放着搖椅,還有全套的釣魚傢伙事。

他一個大男人,將自己關在王府幾年,總要尋點事打發時間,就愛上了釣魚。

他使人加深了huā園的池塘,引來活水,裡面大魚小魚,每日里釣魚為樂。

釣上小魚給閨女做魚醬,釣上大魚清蒸。真兒愛吃魚,這隨了福晉。

先前雅爾江阿還不覺得,現下不知為何想起十多年前的一段舊事。

早在完顏氏被正式指婚給他為繼福晉的旨意下來前兩年,他就見過永佳。

那是在平王府海淀別院,他當時有事尋納爾蘇,就去了王園。

當時正是一廢太子的時候,他與納爾蘇都是太子的仇人,自是有些si話要說。

為了防止隔牆有耳,兩人就到園子里說話,正看到兩個少女在水邊垂釣,其中一個是寶雅,一個就是永佳。

寶雅是出了名活潑jiāo憨,哪裡是能坐得僂的?重生於康熙末年1372

片刻也不肯老宴,不僅自己坐不住,還不停地去騷擾永佳。

永佳卻是能做的住的,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裡。

實在寶雅鬧得厲害,永佳就抬起頭,看她幾眼,面帶溫柔,嘴裡說著什麼。

寶雅立時老實,消停好一會兒……

雅爾江阿與納爾蘇站在遠處,看着這天真爛漫的一對少女,壓抑的心情也舒散不少。

聽納爾蘇說,雅爾江阿知道,寶雅格格身邊那個少女,是伯爵府的嫡長孫女,本是內定的十四皇子福晉人選,因病耽擱了選秀,才被堂妹頂了位置。

雅爾江阿原本覺得“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既然眼前這個少女是寶雅格格的至交好友臉上的笑容又那麼溫柔,當是善良單純的性子。

聽了她的身份,他立時就皺眉。

不管是皇子嫡福晉,還是親王郡王嫡福晉,他見的太多了。

想想完顏永佳曾是內定的皇子福晉,那所謂的“規矩”、“教導”

就少不了雅爾江阿就心生厭惡,還不忘提醒納爾蘇看顧妹子別讓人哄了。

納爾蘇卻為完顏永佳辯白兩句,只說她與十四福晉不同,性子純良。

雅爾江阿嗤之一笑,有十四福晉那樣的妹子這堂姐還能純善起來?

他心裡越發覺得完顏永佳內藏奸詐,認定其主動接近納爾蘇兄妹八成是看上納爾蘇,畢竟納爾蘇的相貌,在宗室諸王中是出挑的。

沒想到,過了一年半,自家繼福晉的人選指下來,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曾鄙視厭惡過的完顏永佳。

雅爾江阿雖在女色上不怎麼上心,可到底是嫡妻人選,不能說完全不在意。

他心裡不屑一顧,冷眼旁觀想要看着完顏永佳如何像她堂妹似的外裝賢量,內有丘壑,在簡王府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