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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簡親王的六格格

萬壽節後,外地督撫相繼離京,以曹顒現下身份不宜亦不必親自郊送,只吩咐人預備幾份厚厚的別敬,提前送了。

曹家內宅,倒是因香玉的到來,添了幾份熱鬧。

她雖說是李家人,但是親生父母都不在,祖父母遠在盛京,只有伯父一房在京,回李家不過是打了個轉兒,剩下的時間,還是回到曹府,安置在高太君身邊。

高太君年過七旬,精神頭早已不如以前,自打從清苑回京後,越發喜靜,受不得吵雜。

除了偶爾到李氏屋子裡同晚輩們用個團圓飯外,其他時間都在屋子裡禮佛。

香玉在她身邊,就安靜地做活計,一坐一兩個時辰。

還是高太君不忍心,攆她去同妞妞與天慧兩個年輕女孩作伴說話玩耍。

因妞妞預備年後出閣,現下每日里半日跟在初瑜身邊學着管家,半日也在做針線。天慧無事,每日里到榕院相陪。

香玉過來,妞妞與天慧都很高興。

雖說分開三年,有些生疏,可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沒兩日便又恢復如初。

看着香玉的綉樣,妞妞與天慧都贊了又贊。

香玉只是抿着嘴笑,比小時候還嫻靜。

一別數年,幾個小姑娘敘起別情,香玉講起慈寧宮的日子,密太妃的看顧;妞妞與天慧則說起清苑的蓮花,知府衙門前街的老王燒雞。

悠哉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過了幾日,密太妃遣人來接,香玉戀戀不捨地告別曹府眾人,隨着兩位嬤嬤回了貝勒府。

高太君雖心有不舍,可也有幾分放心。密太妃既是說要看顧香玉將來,那即便沒有李家親族看顧,也錯不了。

蘇德在等了半月後,終於等到雍正的召見。

他做好了十二分準備,想着如何為主陳詞,如何順理成章地求得承爵旨意。可是壓根就沒有他發揮的機會,這次陛見的時間極短。

除了蘇德外,另有內蒙古兩個王公子弟,三人一起由理藩院一個侍郎官領着,去了養心殿。

對那兩個王公子弟,不知是不是因有愛新覺羅家族血統的緣故,雍正還問了兩句;對於王府長吏的蘇德,雍正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關於老汗王去世的消息,也是由那位侍郎大人報稟。

雍正既沒有相詢,也沒有說什麼,只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便叫眾人跪安。

出了養心殿,蘇德只覺得心裡火燒火燎,難受得不行。

這到底是因何緣故,皇上好像是不待見汗王府?是真有王府旁支到了御前,還是另有緣故?

他實在忍不住,出了宮門後,便匆匆前往曹府。

並不是休沐日,曹顒當然不在府中,蘇德也想到這點,便提及想要見恒生,偏生恒生被四皇子傳進宮去了。

天佑便代替父親,見了這位蒙古客人。

天佑已經十五,在漢人眼中,許是還是半大孩子;在蒙古人看來,已經是大人了。

蘇德便又訴了一番苦楚,再次表明了汗王府同曹家的“交情”。

天佑不曉得他來意,自然不會隨便應對。

等了有大半個時辰,恒生先回府。

聽說蘇德來了,恒生不由皺眉,可看在汗王世子那邊的面子,還是耐着心情,去了客廳。

見恒生來了,蘇德連忙起身,面了多了幾分恭敬。

同內地相比,蒙古是個更講究身份等級的地方。

恒生雖然是生母不明的世子庶子,可也是蘇德的小主子。

恒生卻不願領這份禮敬,因為蘇德能為汗王世子的代表,絕不是老糊塗。

他這邊越客氣,稍後說不定所求就要更大。恒生曉得自己的斤兩,蘇德明面上求自己,實際上求得是自己的父親。

見弟弟回來,天佑並沒有先走,而是陪他一起待客。

雖說他們兩個沒說什麼,可蘇德也看出這兄弟兩個的感情是真好。

恒生少爺在曹家,比他們想想的更有地位。

蘇德有些嘴裡發苦,要是早想到此處,不曾坐視王府那邊委屈恒生少爺,是不是自己就不至於這麼艱難?

恒生卻是淡淡的,對於世子承爵之事,也提也沒有,禮貌而疏遠。

蘇德越是心急,曹顒越是姍姍來遲,直到日落才回府。

當然,天佑與恒生只陪坐了一會兒,意思到了,就托由子離開。只剩下蘇德,灌着一肚子茶水,飢腸轆轆,苦不堪言。

這回,曹顒卻是沒有晾他,沒有回內宅,穿着官服,就到客廳見客。

蘇德一肚子苦水,無處傾訴,見到曹顒的那刻,激動的不行。

曹顒沒有同他寒暄,直接落座,先吃盡一盞茶,方道:“蘇大人的來意,曹某也大概知曉,是不是想要打聽打聽皇上因何不待見世子之事?”

“正是,正是”見曹顒點名自己個兒得來意,蘇德忙不迭地點頭。

曹顒道:“我方才從衙門回來,先去了果郡王府,見了王爺,打聽一二。王爺雖不想開口,但我央求半晌,才透出一句話。”

蘇德聽到緊要之處,不由坐直了身板,面向曹顒,身子往前傾。

“皇上惱世子對朝廷不恭敬......”曹顒緩緩地說道。

“啊?”蘇德聞言,大驚失色,這頂大帽子,可戴不得。

他已經坐不住,站起身來,道:“皇上怎麼會這樣想,是不是,是不是聽信了小人讒言?”

曹顒冷哼兩聲,道:“蘇大人還需慎言而今盛世太平,皇上身邊多賢臣,讒言之類的話,蘇大人還是切莫說了。”

蘇德曉得自己失言,忙道:“是,是,是下官胡說八道。”

曹顒已是肅容道:“皇上最是重禮,向這樣侯旨襲封之事,世子本就該親至,方顯得對朝廷的臣服、對皇上的恭敬。如今,只遣使進京,怨不得皇上着惱。”

蘇德聽得有些糊塗,道:“曹大人,遣使進京報喪,下官之前,蒙古各地不乏先例,不曾聽說有什麼遷怒下來......”

曹顒擺擺手,道:“有些事,不是臣子能非議的,蘇大人還是自己思量。若總是拿老黃曆來比現下,難免要吃虧,蘇大人還需記得這個。”

蘇德聞言,面色一凜。

曹顒雖說的含蓄,可也在點醒他要認清現實,如今天子的脾氣可比不得聖祖皇帝仁和。

他神情越發鄭重,對曹顒道:“曹大人既是去了王府,可否聽到王爺說過,皇上打算如何處置世子?”

曹顒往門口看了一眼,沖侍立的兩個小廝擺擺手,打發他們下去。

客廳上只剩下曹顒與蘇德二人,曹顒低聲道:“此話,出我口,入蘇大人耳,過後我是不認的。”

見曹顒如此慎重,蘇德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壓低了音量道:“下官向長生天發誓,不管接下來聽到什麼,都同曹大人不相干。”

“賜王府,召世子駐京......”曹顒輕聲道。

蘇德卻是瞪大了眼睛,身子開始發抖。

賜府駐京,看着是榮寵,可也能算是最嚴重的懲罰。

並不需要朝廷插手扎薩克圖旗旗務,只需在汗王近支王公中選派兩人,“代”世子處理旗務,就能將世子徹底架空。

情急之下,蘇德這個蒙古漢子也顧不得許多,上前兩步,“撲通”一聲,單膝跪在曹顒面前,紅着眼圈,道:“曹大人,曹伯爺,這個時候,您萬不可束手啊”

曹顒搖搖頭,道:“蘇德人怕是高看我了......聽果郡王的意思,皇上已經命理藩院準備王府......”

蘇德臉色泛白,身子已經搖搖欲晃。

世子若是老汗王親生子還好,即便賜府駐京,有汗王府老臣保駕護航,三年五載也出不了大紕漏,只需等小王子留在喀爾喀,就不會出什麼亂子;可他是旁支過繼到嫡支,即便小心經營了十多年,到底根基有限,旁支中眼紅的大有人在。

賜府駐京的蒙古王公,多還要當差伴駕。

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差事出了紕漏,爵位就保不住。

蘇德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落到那尷尬境地。他抬起頭來,已經是老淚橫流,哭道:“曹大人啊,曹大人,還請您給下官指條活路......”

真若是將襲爵的旨意,等成賜府駐京的,即便世子體恤不怪罪,蘇德也無顏或者回喀爾喀了。

曹顒皺眉皺得緊緊的,想了足有一刻鐘的功夫,方道:“皇上乾綱獨斷,旁人未必能說上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果郡王那邊......果郡王執掌理藩院,又甚得皇上器重,若是他能為世子分說一二,許是還有一線轉機......”

次日,果郡王府。

十七阿哥用罷早飯,就收到前院傳過去的禮單。

“黃金五千兩,寶石十匣,珊瑚四株......”看着豐厚的禮單,十七阿哥不由挑起了嘴角。

十七福晉見了,心裡好奇,少不得走過來,俯身看了兩眼。

十七阿哥見狀,忙扶住她,道:“我的好福晉,還是安生坐着,別累着了,也別費眼睛。想要看這個,我來給你念。”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小心翼翼看着十七福晉的肚子。

十七福晉被看得不好意思,掐了下他的胳膊,嬌嗔道:“瞧爺的樣子,如今才兩個月,何至於如此......”

汗,白天更了大家別落下,這章標題不相符了,上章本該是六格格下,寫成中了,這章就跟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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