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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章喜事連連

何靈芝聽了,不知心裡什麼滋味。

既是已經做好的賬冊,換做心寬的,自然不會多心,反而會慶幸省了不少心;偏生她幼小失孤,寄人籬下,心思細膩,少不得心裡轉了轉,神色就有些不自在。

魏文傑沒有察覺,猶自說道:“對了,二弟的聘禮,是在總賬上,同我的那份一起預備的。就要下聘了,你好生再看看,別再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何靈芝勉強笑着應了,拾起那本總賬,翻了幾頁,找到聘禮那項。

按照桂娘的意思,兄弟兩人聘禮就算相差不多,也要區別開來,畢竟何氏這邊是魏家長媳。

魏文傑卻是不肯,若不是桂娘攔着,他都要給二弟再加厚三分。

他打小經歷人情世故,也曉得世人多長了雙富貴眼。

何氏還好,是自己親自挑選的妻子,性子純良溫婉,何家又無人挑這些俗禮;庄氏女那邊,卻養在曹家,見慣了富貴,若是因聘禮有了微詞,影響夫妻感情,豈不是因小失大?

可桂娘卻是不許,畢竟長幼有序,不好亂了綱常。

最後兄弟兩個的聘禮,卻是分量相當。

何靈芝看在眼裡,心中的喜悅立時煙消雲散,只同吞了個蒼蠅似的,心裡發頂,面上卻笑道:“倒是齊整,妾身看不出需添補之處,想必是勞煩了姨娘。”

魏文傑點頭道:“是使得姨娘受累了,還好如今你進了門,她也能享享清福......”

心中雖有其他心思,何靈芝卻不是愚鈍的,面上半點不顯,只溫溫柔柔地攏着丈夫。

新婚燕爾,又是相思多時,少不得蜜裡調油一般。

魏家婆媳在婚禮次日,已經啟程回滿城。

等到成親三日,去何氏備嫁的宅子,見了何家族裡幾位長輩,全了“回門禮”,魏文傑就帶妻子去曹府請安,順便與曹顒請示下聘的日子。

一應東西預備好的,只需選定了日子,就能操辦起來。

見魏文傑雖帶了喜意,可越發清減,曹顒心裡明白,這是年輕人貪歡的緣故。

娶親之事,畢竟繁瑣,先頭文傑娶親時,多有曹家幫襯,並沒有使文傑太費心思;現下輪到文志娶親,文傑要以長兄的身份操辦,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能了得的事。

明年二月,文志還要參加會試。

曹顒擔心他耽誤功課,又曉得他好強,便沉吟片刻,道:“下大定倒沒什麼,可年內迎娶去是太倉促了些。”

文傑聞言,不由一怔,猶豫着說道:“那婚期定在正月?”

按照世情,新房傢具陳設是要女方陪嫁,多是在下大定後開始量屋子,打傢具。婚期定在年內,確實時間有些趕。

文傑之所以想要在年內完婚,也是因想着弟弟年歲也大了,弟媳婦又是二八年華,要是耽擱一年,在外人看來就有些偏大。

不過年前年後,相差不了幾日,臘月里不行,正月里迎娶也好。

曹顒沉吟了一下,道:“正月里也太匆忙,我看不必太趕,就在年前選個日子下大定,明年四、五月再迎娶。”

這卻是比原本預定的要耽擱半年,文傑有些遲疑,道:“世叔,會不會太晚了?去年下小定時,曾提過婚期在今年?”

曹顒道:“婚姻大事,總要預備的妥當才好,延遲幾月,也比現下倉促不成樣子要好。你媳婦剛進門,還是新婦,就要她代母職張羅小叔子的親事也失了體恤。文志是個懂事的,若是你同他說不清楚,就讓他過來見我。”

文傑心裡已經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他將婚期定在九月,就留有餘地。偏生為了等何氏族人北上,將婚期定在十月。

曹顒見他不語,以為他還想不明白,不由皺眉,道:“除了文志的親事,明年會試亦是大事,如今離下場不到百日,也當預備得了。不管最後如何,總要預備齊當了,方心中無憾。”

文傑躬身聽了,老實應下......

內宅,蘭院,上房。

看着一身紅衫的新婦,李氏很是喜歡。她打小生活在南邊,即便現下在滿州旗,心裡還是喜歡柔順的女子。

在她看來,這新婦溫柔靦腆,不是刁鑽古怪的人。有這樣的人做魏家長媳,不僅是魏家的福氣,也是妞妞的運氣。要不然妯娌之間相處得不痛快,可有得閑氣要生,說不定兄弟之間也會傷了情分。

“好孩子,萬不要外道,全當在家裡一般。魏家同曹家是幾輩子的情分,你公公同我們家大老爺又處得同親兄弟一般。我看你是好的,忍不住打心裡疼愛,要是傑哥兒不懂事敢欺負你,只管尋我來做主。”李氏拉着何靈芝的手,笑着說道。

李氏雖已經年過半百,面向卻不過四十來許人,又是滿臉滿眼的慈愛。

何靈芝不由動容,紅了眼圈,輕聲道:“太夫人......”

李氏看出她在感懷身世,拍了拍她的手,道:“且看以後,傑哥好強,是有大前程的,你跟着享福就是。”

初瑜在旁,卻不如李氏那麼樂觀。

她就算做長媳的,曉得做長媳的不易與辛苦。不僅僅是上孝長輩,還要照拂下邊的弟弟妹妹,思量的是一大家子的事,其中不乏受委屈之時。

初瑜嫁過來時,年紀雖小,可在王府是長姊,又有嫡母教導,才勉力支撐。

幸好公婆疼愛,丈夫有情有義,她主事隨心,即便辛苦些,親戚之間舍了不少錢財,也甘之如飴。

何氏不僅是孤女,還是獨女,看着又不是開朗的性子,還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這份辛苦。

不過心裡想是想,她面上仍是溫和,聽着李氏與何靈芝話家常,偶爾湊上一句,使得屋子裡也其樂融融。

對於權貴人家的貴人,何靈芝心裡原存了敬畏之心,不過見李氏婆媳溫煦,心下也就稍安。

她寄居在姑母家,本就是會看臉色的,當然曉得怎麼裝乖巧討歡喜,坐了不到半個時辰,李氏口中的稱呼,已經從“傑哥媳婦兒”換成了“芝兒”。

何氏心中竊喜,又陪着說笑兩句,便對初瑜道:“世叔母,怎麼不見大小姐與平姑娘?”

初瑜道:“天慧前幾日着涼,正在屋子裡養着。聽說你要過來,她原是要出來見的,被我攔着。過了病氣給你可怎麼好,左右都在京里,過些日子再見也是一樣。”

何氏聞言,起身惴惴道:“侄媳來的冒昧,大小姐身子不舒坦,我們夫妻還來相擾。”

李氏見她陪着小心,安慰道:“並不相干,過兩日便好了。你們小兩口再不來,老爺那邊可要等急了......”

話音未落,便見有梧桐苑的樂蘭進來,走到初瑜身後,低聲回了兩句話。

初瑜聞言,面色一凝。

李氏無意聽到“東府”二字,忙問初瑜:“怎麼了?是東府有什麼事兒?”

初瑜起身,道:“老太太,老爺方才使人給媳婦傳話,說是宮裡使人到東府傳旨。東府四老爺在衙門,二老太太又帶着四太太上香去了,府里沒人,管家便來請老爺過去接旨。老爺的意思,讓媳婦也過去,跟着照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