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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個早上,雪萊都死盯着格雷。眯着眼,目光之中充滿了懷疑,嘟着嘴,像極了一個醋罈子。

“你究竟昨天跟那個女人說了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有說。”

“你們在一起三個小時,什麼都沒說?”雪萊咬着嘴唇,都快哭出來了:“你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

格雷手忙腳亂地,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

“你應該想想今天怎麼過……”黑貓小心提醒道:“你答應了那個卡蜜拉,今天她還可以過來。想想雪萊見到她的表情?”

“那我應該怎麼辦?”

“應該拒絕她過來。”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雪萊坐在營帳里的椅子上,一遍接着一遍地擦着眼淚,手絹擰了又擰。

格雷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這種情況,他從來沒遇到過,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或許,我可以幫你調整一下她的想法。”薇薇安小聲說道。

“調整想法?”

“是的,我們魔族有操控人類心神的能力,我可以讓她變得很高興你跟其他女孩子接觸。當然,行為會有點異常就是了,但是會非常好玩!”

“你確定這麼做不違背協議嗎?”凱瑟琳問。

“你不說誰知道我違反協議?而且這樣只能算擦邊球,不算違反!”

“如果你敢這麼做,我一定會舉報你。”

“哦,格雷,你聽到了嗎?有人不希望我把你從痛苦中解救出來!”

“你剛剛說行為異常,是指什麼?”格雷問。

一下子,腦海中的兩個聲音都沉默了。大概是格雷的這個問題同時出乎了天使和惡魔的意料吧。

片刻之後,凱瑟琳驚叫道:“格雷,你真想藉助惡魔的力量?”

薇薇安則顯然更加來勁了,繼續勸誘道:“格雷,你終於開竅了!藉助惡魔的力量並不是什麼壞事不是嗎?我並沒有要求你遵守惡魔的黑暗信仰,你只是借用而已,即使你用惡魔的力量來貫徹自己的正義,我也不會反對。甚至我是支持的!”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說的行為異常是什麼?”格雷小聲問道。

凱瑟琳都要氣壞了。

薇薇安想了想,說道:“那其實是一個手術。人類的意識總有某種偏向性,但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乾淨無暇的。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它會成長成一條繩子一樣的狀態。我們所看到的信仰、抉擇、性格,全都是這條繩子整體的展現。每一個點都是複合型的。如果我們要改變一個人對某件事的態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他關於這件事所有負面意見的記憶全部切除,也可以植入正面記憶。不過那樣難度太大了。因為所有的記憶都是多重,複合的,所以一旦切除,將不只影響到我們關注的事件。”

“例如?”

“例如一個人怕蛇,是因為他曾經被蛇咬過。我們把他關於蛇的記憶切除,就可以讓他不再怕蛇。與此同時,可以減少他性格之中懦弱的成分,但同時又會使他對事情的謹慎度降低,使他對危險毫無察覺……簡單地說,就是性格改變了。”

“我來給你翻譯一下。”凱瑟琳悠悠說道:“雪萊會在乎你跟其他女孩子接觸,是因為她愛你。本質上是一種佔有慾,這是與生俱來的東西。要解決這個,必須要編織記憶,降低她的佔有慾。但這非常難,基本屬於不可能。那麼換一種辦法,就是切除影響佔有慾的因素,例如她對你的愛意,把她跟你的共同記憶切除。這樣一來你變成陌生人了,誰會在乎一個陌生人跟誰接觸呢?”

“額……”

“難道不是?”

“大概是吧,但我們可以稍微留一點共同記憶?”

“嗯,留一點,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凱瑟琳冷笑道:“地獄給自己的魔使修改記憶結果搞砸把人弄瘋的事情可從來沒少過。”

“那只是偶爾的失誤!”

“只是偶爾嗎?”

薇薇安不說話了。

格雷看着雪萊想了想,答道:“我還是喜歡現在的雪萊,不希望她有任何改變。我們共同的記憶很重要,不是嗎?”

踏上愛羅伊半島的第二天,對銀月騎士團來說,是極為平淡的一天。

銀月騎士們繼續發獃,難得一天不用行軍的矮人們開始考慮如何弄酒喝,格雷則因為雪萊吃醋而苦惱不已。瓊斯和朵拉、安德魯繼續神遊。特內達斯百無聊賴地開始教骨馬們研讀《聖經》了。

然而,就好像颱風的風眼一樣。處於風眼之中的銀月騎士團相對平靜,整個大陸,卻已經掀起了一場風暴。有關於聖騎士格雷出現在愛羅伊半島的消息已經如雪花般飛向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都在議論。

“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麼簡單地退縮到貝希爾公國。他的聲望實在太高了,又擁有強悍的武力。根本不可能因為獅王都的居民反對這麼小的事情,就退縮。”

“在沒有教廷命令的情況下組織愛羅伊半島的仲裁,這等於是在跟教廷搶奪最高話語權。”

“可是,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呢?教廷依舊承認他,他也依舊承認教廷。雙方並沒有宣布對方為異端,卻又爭端不斷。這關係可謂十分微妙了。”

“兩邊終於要撕破臉皮了嗎?”

“也許我們應該在聖騎士與教廷之間選一個位置站隊了。我們究竟是需要聖騎士,還是教廷。”

“相比於擁有強悍武力的聖騎士,鬆散的教廷顯然更適合我們。但我們要重歸教廷的控制之下嗎?而且,雖然我們不願意接受一位崛起的聖騎士,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考慮他強大的武力,特別是那個匪夷所思的銀月騎士團。”各國的王室如此說道。

當然,這些糾結不已的各國王室里顯然不包括以撒國王班尼迪克二世。畢竟他現在連獅王宮的僕人都養不齊了,還哪有多餘的錢養遍布各地的眼線?對於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如今的獅王都就好像瞎子一樣。

正當各國王室悄悄將注意力轉向愛羅伊半島,金蛇和白狐兩個家族忙着考慮明天的比試,忙着考慮格雷的態度的時候,一個人悄悄來到了作為此次戰爭導火索的巴克小鎮。

……

風輕輕地吹着,吹動小鎮北面懸掛的伯特白狐旗幟,也吹動了小鎮南面懸掛的菲德斯金蛇旗。

小小的一個鎮,卻被分開兩邊佔領。正中最繁華的街道被路障從中線隔離開來,兩邊的士兵劍拔弩張地對視着。

大概因為形勢實在不樂觀吧,原本就人不多的小鎮上,路人變得更加稀少了。絕大部分情況下,大街上的士兵比行人還多。

小鎮東面邊緣處,靠向菲德斯這一邊的一座三層高樓的陽台上,一個身影正靜靜地站着,遠遠地眺望着三方的營地。

黑色的短髮,俊朗的面容,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大概三十齣頭的年紀。穿着一件在教廷極為常見的白色短袖便裝袍子,胸前有一個金線綉成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