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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白起從原地跳了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看夢淵的眼神之中,竟然有幾分恐懼之色。

夢淵笑了笑,閉上了嘴,但他的一雙眼睛,卻還是落在了白起的身上。

白起喘了兩口氣,平靜了一些,低聲道:“阿夢,不要再說了,老哥明白的。”

夢淵道:“我知道老哥明白,我也並無挑撥老哥與范相,還有大王的意思,不過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哥心胸雖然豁達,但既然情態已明,老哥也該考慮為自己,為子孫留條後路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白起口中重複了兩遍,喃喃道:“不錯,這話深得我心。。。。。。”

半個月很快過去,這半個月對尋常秦人來說,不過是普通的半個月,但在咸陽,一個恐怖的傳言,卻開始流傳起來。

武安君白老爺子,也許是殺人太多,遭了天譴了,府上唯一的根苗,白起的獨孫,染上了惡疾,不過七天時間,居然夭折了。而白起的媳婦,也受不了這個刺激,瘋了。武安君本人,畢竟是年紀大了,大悲之下,也一病不起。整個武安君府,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但是,也有更多的秦人,在為白起祈福,白起言能撫養軍士,戰必勝,攻必克,令百姓安集,得號武安君。他的威信,不僅令六國上層,談虎而色變,更是大秦軍人的圖騰!

於是,另一個傳言出現了,說是白起的病,是因為范雎強行將他調回咸陽,令無數大秦子弟,赫赫功績化為烏有所致。

夢淵並不知道白起與范雎間的矛盾深到什麼程度,因為他一直沒有見到范雎,而秦昭襄王,也僅僅是來探了一次病,便再沒有來過。

白起的心冷了,冷得像一塊冰,如果說在原先,他還只是把仇恨,集中在范雎一個人的身上,那麼到了這個時候,雖然他口中不說,但秦昭襄王在他心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

他本來也有離開之意,但夢淵的一句話,讓他作出了決定。

“老哥,你與你的孫子,只能有一個人先走。”

“我知道了。”

以白起為人,坐言起行,他的麾下,又豈會沒有心腹死士,在夢淵一手操辦下,白起的媳婦和愛孫,一瘋一死,而他和他的兒子,卻依然老老實實呆在了咸陽城府中,即使是以秦王和范雎之能,也沒有想到,白起居然會讓自己的媳婦和孫子,以如此方式,離開了咸陽。一個環環相扣的龐大計劃,在這一刻,開始了它的第一環。

這些日子下來,夢淵和白起間的關係突飛猛進,他已經明白了他和范雎間的仇恨之深,他們已經不僅是政敵,而且是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死敵。但對范雎來說,最大的不幸,是有夢淵在白起的身邊。

秦丞相府的燭火,一直沒有熄,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端坐在書案前,翻閱着堆積如山的竹簡。他便是范雎,秦國的丞相。

“大人,該休息了。”一個侍從端着一碗篸湯,走到了他身邊,小心地端放在書案上。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門帶上,沒吩咐不要進來。”范雎放下手中的竹簡,和顏悅色地道。

他總是這番平和的神色,若非有如此修養,他又怎麼能以一個縱橫家的出身,坐到現在的這個大秦第二人的寶座上。

窗,無風自開,人影一閃,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房中。

“承影,你來了,讓你打聽的消息如何?”范雎抬起頭,望着那個黑衣人問道。

“我已問過王太醫了,觀脈象,白起確實是心火淤積之像,他的病,應該無差。”

“嗯哼。”范雎低聲咳了一聲道:“白起的病,是真的,那也難怪。不過我要你去問的,可不止這些。”

“是,那個孩子,確實是百脈具停,而且屍體表面,有多處惡瘡的痕迹,照診治的大夫說,那是天花惡疾。”

“噝,竟然是天花。”范雎聽到這個病名,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有呢。”

“白起的媳婦孫氏,口角流涎,目光獃滯,脈象錯亂,是真瘋了。現在的白府之中,只有白起父子,還有他的幾個忠心的門客在維持,不過他的親信司馬梗,張若等人,經常進出他的府邸。

“老狗也有幾顆牙,何況是武安君。”范雎嘆道,“別人做事,我不放心,你去看看吧,不要冒失行事。”

“知道了。”那黑衣人一拱手,消失在夜幕中,在他的腰間,是一把劍身精緻而優雅的長劍。

在白起的房中,白起伏在榻上小寐,夢淵則盤膝坐在榻旁,自從親自將白起後人送出塞外,布下了奇陣安置妥當後,他再度回到了白起府上。在前些日子的一番折騰後,白府開始沉寂下來,除了白起府中之人,便是宮中的王太醫,會時不時來探望白起一番。

“老弟,我睡醒了,你也休息片刻吧。”白起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睛。

“無妨。”夢淵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如水,“我修有奇功,只消靜坐片刻,便抵得一夜好睡”

“如此奇術,恐怕非是一日一夜之功吧。”白起道。

“正是如此,我練這門功夫到現在的程度,足足花了八年時間。”夢淵想起當年修鍊金烏餐霞功的歲月,感慨道。

白起嘖嘖嘴,不言語了,他問這話,乃是想到了這等奇術在軍中的運用,但夢淵開口一個八年就打消了他的主意。

“白老哥想學,我可以教你,這門功夫,不論年齡大小,練之有益無害。”夢淵一開口,就將他的餐霞功口訣給念了出來。

這門功夫乃是吞吐天地之元氣,洗滌自身的築基功夫,適合絕大多數陽性內功。白起殺人之多,可謂世間罕有,他身上自帶有騰騰煞氣,當然不可能去修鍊陰性內功,所以這餐霞功,早些學習也是無妨。

白起默默地吟誦幾遍,把這部內功心法記住,他雖然年近花甲,依然精力旺盛,記憶過人,只不過一盞茶功夫,就將數百字的一篇東西,背得一字不差。

夢淵暗暗點頭,這些天來白起府上的聲望一直在穩步上升,四五個月下來,離下一級崇敬,已經不到十分之三,按照這樣的速度,到那件事發生時,應該能夠達到下一級。

在這個世界,他失去了布罡這一神奇的內功用處,也不能通過內功來提高五感去探測周圍的每一分風吹草動,但他的靈性卻益發敏銳了起來。凡是與他相關的事,或模糊,或清晰,他都能夠得到一絲一毫的感應,這與他的視聽無關,而是內心深處發出的警示。

“嗯”幾乎是同時,他和白起都感覺到了一點異樣,互相望了一眼,白起伸手,握住了榻邊的龍淵,夢淵呼地站了起來,再一瞬間,他的身形已經到了屋外。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黑衣青年,身材修長,肌肉勻稱,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黑色的豹子。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有一雙冷漠的眼睛,看到夢淵出現,一股淡淡的殺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刺客。”夢淵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的右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快,沒有什麼過人的氣勢,只是在看到彼此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握住了腰間的武器,在下一刻,他們手中的武器同時揮出。

簡練,直接,黑衣人刺出的一劍,和夢淵揮出的一刀,在黑暗中相擊,發出了叮地一聲輕響,濺起一點火花,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有一點相同的是,在這黑夜之中,他們都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武器,僅僅是憑着感覺,不斷地揮動着。

沒有任何精妙的招式,僅僅是速度的交鋒,卻同樣有着驚心動魄的感覺,這兩個人的動作,都可以用一個字來概括,那就是刺與斬。

這是殺人的功夫,黑衣人的動作,就是不斷地嘗試,要將手中的劍,刺向夢淵的身體,夢淵的長刀,每每一揮動間,都能夠將對方的劍格開,但是對方的劍速度太快,以夢淵的速度,在內力不能發揮出來時,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兩個人幾乎同時哼了一聲,手中的刀與劍,竟比先前又快了一分。

“玄鶴流斬道---燕返!”

夢淵飛快地揮動着手中的長刀,閃亮的刀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線,道道弧線連成一片,化作幾個新月形的光輪,在倭國劍道中,這一招也是曾經號稱能夠斬下空中燕子的無敵快招,而他更是自信,在融合了斷海斬的心法後,這一招的速度,絕不會低於那位倭國劍豪本人,但他反覆用着這一招,卻僅僅能夠封住對方的快劍,而無力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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