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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慈航靜殿里的不滿人士,最想要做的,就是另外推選一個掌門,取孫武而代之。

然而,即使要另推人選,那也要找一個才幹、武功更勝孫武的人。孫武曾連敗兩大御前統領,鐵中堂倒也罷了,狂僧的武功之強,慈航靜殿內無人不畏懼三分,孫武能一招敗狂僧,這等武功慈航靜殿內只帕難找對手,再想到孫武那鬼哭神嚎的如來掌,只要是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就不會奏得與他為敵。

勉強要找個能與孫武匹敵的惹航靜殿子弟,似乎就只有任倘佯符合資格。

壽為苦茶方丈的唯一弟子,任徜徉是慈航靜殿年輕一代中風頭最健的天之驕子,雖說他放浪形骸,狂妄自大,搞到寺內僧人看見他便皺眉頭,彷彿看到一場會走路的瘟疫迎面而來,但相對的,把他當成英雄人物崇拜敬仰的俗家弟子也不少,只是不方便形諸於口而巳。

苦茶方丈對任徜徉的器重與愛護,全寺僧侶全都看在眼裡,許多人甚至以為他大有希望成為下任掌門,而今掌門大位落於外人之手,任徜徉的反應分外耐人尋味,特別是他在新任掌門接位之後,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別人看過他,這點也引起全寺僧侶不少揣測。

“任大哥到哪裡去了?好像即位大典之後,就沒看到他了,小殤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孫武同樣也不曉得任徜徉的去向,想找他問個明白,畢竟苦茶方丈的過去,身為唯一弟子的任徜徉應該最清楚。

苦茶方丈認私生子一事。孫武至今想來,仍感到難以置信,但若非如此,苦茶方丈怎麼會耗費功力助己療傷?甚至將掌門大位傳授給自己這不相干的外人?

唯一的合理解釋。就只有私生子三字了。

而關於孫武的問題,小殤確實是最有資格提供答案的人。

“竊聽蟲的紀錄,任徜徉當時是朝後山而來,根據最後消失的位置來推測,應該就是那個山坡。”

“山坡?就是路叔叔吃癟的那裡?”

在路飛揚鎩羽於樹林里的連串機關後,孫武曾向苦覺老和尚請教。這名年過八十的老僧,滿是皺紋的老臉露出尷尬之色,向孫武解釋。那片山坡與其後方的樹林,是惹航靜殿傳法長老的居所,被苦茶方丈劃為禁地中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以免打擾長老的清修。

“傳法長老?那是什麼人啊?”

數千年傳承的大派,別的沒有,就是長老耆宿多得不像話,明明已在太平之亂、佛血慘案中死傷慘重,但進入慈航靜殿以來。孫武還是被一群又一群的老和尚搞得頭暈腦脹,好像隨時都會從某個角落冒出一位長老高僧。

苦覺老和尚向少年掌門解釋,傳法長老地位特殊,堪稱掌門之師,被視為長老中的長老,往往由年高德劭。從不參與俗務的高僧擔任,長年閉關於禁地內,方丈會將寺中機密託付於傳法長老,以防方丈猝死,重要機密沒人知道。慈航靜殿大亂。

方丈圓寂,各堂各院座本不願照其遺言行事,軟禁孫武、任徜徉,進行商議,當時便想請示傳法長老,但眾人在山坡外等侯良久。未獲接見,驟聞寺內喪鐘敲響,大驚失色,唯有倉促推舉佛光院座苦星大師代理掌門,後來事情變外生變,孫武接下掌門大位,但傳法長老始終置身事外,未參與其事。

被這麼一說,孫武登時想起,自己來慈航靜殿本是為了承得苦茶方丈的寶貝,結果意外迭生,搞到現在自己就任掌門,卻忙到忘記了本來目的。

孫武想了想,道:“晤,照道理,我該去參見傳法長老,但我只是代理掌門,等到呼倫法王一事解決便會辭職,就別去打擾他老人家了。”

“話雖如此,傳法長老歷來保管寺中機密,或許有什麼神通,能夠幫到掌門人也不一定。”

苦覺大師的熱心,對少年來說是一種溫暖的鼓勵,但想見傳法長老並非易事,因為傳法長老閉關修練,不見外人,所居住的地方又機關重重,孫武也唯有委託給苦覺大師,投帖求見傳法長老,然後等待迴音。

鑽研金鐘罩秘笈,是孫武的當務之急,除此之外,他也翻閱易筋經、洗髓經的初章,雖然不可能看一看就變強,但他也需要開始修練,因為當初苦茶方丈的治療分為多個療程,卻只完成了最重要的第一天便圓寂逝世,佛血舍利造成的內患只是被壓下,尚未治癒,如果不自行修練兩經,傷勢便有可能復。

這天,孫武翻閱秘笈到一個段落,稍事歇息,向身旁閱讀文案的路飛揚詢問,為何路飛揚會知道那條通往薪火台的秘道,因為那條秘道好像連各堂各院座都不曉得其存在。問話方出口,孫武便猜到答案,想必是小殤用竊聽蟲現的,卻不料路飛揚給了個令人驚奇的回答。

“哦,那個倒不是我們新挖的。”

“我當然知道,那個地道很舊了,而且裡頭......”

“以前我們在慈航靜殿學藝的時候,沒事就喜歡亂鑽亂找,就是在那時候找到的。”

“哦,以前啊,是多久以前......呃,學藝?”

意識到話里的意思,孫武大吃一驚,錯愕道:“路叔叔,你是慈航靜殿門下?”

“是啊,我不是早就說過我在慈航靜殿學過東西嗎?”

路飛揚連頭都不抬,仍舊看着手上的文案,很乾脆地應了一聲。渾然不顧這句話在孫武心中所掀起的巨浪。

“可是......我一直以為那是路叔叔你吹牛......”

少年結結巴巴地問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香菱推門進入,面色焦急。帶來一個壞消息。

“少爺、路先生,河洛劍派公開表示無法遣使道賀,甚至質疑掌門人接位的正當性。”

孫武對於政務、權謀之類的事一竅不通,聽到香菱說河洛劍派無法遣使道賀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覺得兩派之間或許路途遙遠,舟車勞頓甚是辛苦,如果對方不克前來。那就不要給人添麻煩了。但在聽到河洛劍派質疑自己接任掌門的正當性後,他才醒悟河洛劍派對己存有敵意。

長久以來,慈航靜殿、河洛劍派並列為中土兩大聖宗,攜手捍衛正道,地位崇高,共同面對無數險惡艱難,立場一致,同進同退,兩派掌門也素來交好。伊然便是兄弟之盟。

但即便親若兄弟,也有長幼之分,兩大聖宗一向平起平坐,不過在中土武人的心中,慈航靜殿創派數千年,淵遠流長。根基之深厚自是勝過河洛劍派一籌。

這樣的評價,河洛劍派上下心知肚明,不免存着競爭意識,若是在和平時期,兩大聖宗子弟相互切磋砥礪。不失為一種良性竟爭,但若遭逢亂世,又或是遇着熱衷權勢的掌門人在位,那就不免衍生出許多明爭暗鬥。

無論如何,至少在表面上,兩大聖宗的關係良好。幾乎找不到彼此意見相左的時候,更別說生衝突。此次慈航靜殿世代交替,新任掌門繼位,河洛劍派卻表明無法遣使道賀,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隨着這消息的傳播,相信江湖上又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而慈航靜段之內,眾高僧恐怕也在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