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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去形容那種知道自己身世的感覺,特別是連續知道兩次,這種體驗實在不是普通人會有的。

最早得知自己可能是天子後裔時,孫武受到的衝擊並不算太強烈,因為這件事雖然搞到近乎天下皆知,不過目前為止,沒有直接證據可以佐證,也沒有看到當事人實際出來肯定或否認,武滄瀾仍在大內深宮,鳳捷也仍在天上。

但在慈航靜殿里的這一次,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了,“當事人”的親口懺悔告白,彷彿一個轟雷直接在腦里響起,把所有的理性與意識都給炸飛。不過,在回復清醒之後,與其要說是震驚,其實荒唐的感覺更為強烈。

“你來慈航靜殿二十餘日,我竟始終不知你便是我的兒子!”

這句話若非由苦茶方丈親口說出,恐怕全天下沒有人會相信,但即使是出自苦茶方丈的口中,孫武仍是覺得難以置信。別的姑且不論,自己到慈航靜殿不過短短數天,二十餘日這個數字是怎麼算出來的?

孫武想要追問,但苦茶方丈卻因為力量耗損過度,必須休息,不得不離去,在之後的幾個小時里,苦茶方丈都未有現身,孫武縱是有滿腔疑惑,也只得接納任徜徉的建議,先回到山下的小鎮,讓在那邊等待的人放心。

在任徜徉的護衛陪伴下,孫武緩步下山,較諸上山的時候,身體輕快許多,但步履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也不用想太多,雖然和尚師父沒說清楚。但想得到的可能也就是那幾種,多半是他以前曾經破戒,搞了什麼女人,有了私生子。又敢搞不敢認,只好把孩子託付給胡師叔去養。”

任徜徉的解釋,和孫武能夠想到的合理說法大同小異,只是整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就連任徜徉自己都覺得頭大如斗。

“不過......他那樣的人,居然也會有私生子,這太不可思議了,要生也該是我生。

怎麼會輪到......唉,不管這些鳥事,他今天大損元氣,呼倫法王一來,不曉得怎麼抵擋得住......“

任徜徉搖頭嘆氣,走出慈航本院,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山門前群集示威的年輕僧眾打起了火把,持續堵在門前。齊聲高唱,疾呼着要求的口號,遠遠看起來,火光搖映,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慷慨激昂,卻又像是陰沉一片。

“我們要求。方丈與各堂各院座,接受我們的請願,不要食古不化,為了一己的權謀自私,阻礙慈航靜殿的進步。成為本派的千古罪人。如果三日之內仍沒有回應,我們就要求更換方丈與各堂各院座。”

一名站在群眾之前的年輕僧人,振臂高聲疾呼,底下的人群在短暫驚愕後,卻是大聲地呼喊回應,一時間群情激亢。看上去很像是一場起義大會,目睹這情景的孫武,忍不住想問一個問題。

“任兄,慈航靜殿這一次......真的過得去嗚?”

孫武回到客店裡,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頭寂靜無聲,只有香菱一個人。香菱的武功不錯,照理說沒等人進門,她就會察覺有人靠近,但她低着頭,似乎在燈下做着什麼,甚是專註,竟然連孫武推門進來都沒現。

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孫武往香菱走來,看見她手中拿着針線,似乎在縫補些什麼,卻仍沒有現自己,於是輕輕咳了一聲。

“香菱,我回來了。”

“啊!”

孫武很難得看到香菱受驚,但這一次,香菱很顯然是被嚇到了,而且在察覺到來者是誰後,她非但沒有鎮定下來,還更顯得慌張,急急忙忙把手上東西住背後藏,用一副行若無事的鎮定表情對着少年微笑,結果忙中有錯,孫武就看到她的微笑突然僵住,俏美的嘴角微微顫抖,眼中也滾着水珠。

“......好、好痛。”

“香菱,妳沒有怎麼樣吧?”

顧慮到香菱的**,孫武刻意別過頭,不去看她藏在身後的東西,只是把香菱放在身後的手拉出來,赫然看到一根繡花針插在她白嫩的指頭上,一滴滴殷紅的血珠正滾落下來,迅染紅了指頭。

孫武急忙取出手帕,幫香菱拔針後止血包紮,心裡着實覺得奇怪,因為香菱一向心靈手巧,不是那種笨手笨腳的女生,怎麼會慌亂到被針扎進手指。

“這裡怎麼會有針?香菱,妳在縫什麼東西嗎?”

“啊?什麼?沒有啊,我沒有在縫衣服啊。”

“哦,是衣服啊。”

看香菱滿面通紅的窘樣,孫武也就不再問什麼了,他並不喜歡沒事探聽別人的秘密。另一方面,香菱也急於轉移話題。

“少爺,你的動作好熟練,以前有受過這類的醫護訓練嗎?”

“喔,沒有啦,只是小時侯受傷的經驗多了,自己常常包紮,不知不覺就變得很熟練了,對了,我很擅長接骨喔,在我把金鐘罩練上第三關以前,常常被姊姊抱着抱着就骨折了,那時侯我還以為自己得了一種叫做玻璃娃娃的病,動不動就會骨折,等年紀大了點我才知道,原來是我家姊姊的力氣和別人不一樣,哈哈哈哈......”看孫武笑得燦爛,香菱的表情整個傻掉,不曉得該不該跟着他一起笑,這種事聽起來好像不可以當作玩笑來說,當事人能夠笑得出來。這實在是一種偉大。

“唔,那麼,香菱應該恭喜少爺了,因為你練成金鐘罩以後。練包紮技術的次數少得多了,您剛才也說是小時候比較常包紮,相形之下,現在的生活好得多了,不是嗎?”

“......呃......好像不是那樣......”

令香菱意外的是,孫武的表情瞬間黯淡下去,面上彷彿籠罩了一片烏雲,說話的聲音拖得長長。一點生氣都沒有。

“以前受傷,包紮一下,接個骨頭就好了。長大了以後,受的傷越來越嚴重,包不包紮都無所謂了,雖然練了金鐘罩,可是小殤出手一點分寸都沒有,姊姊抱人的時侯也不看地方,有時候被壓到罩門。馬上就破罩降關,光內傷都要養上十幾天......”

悲傷的過往,聽來真是讓人猛掬一把辛酸淚,特別是說到武功,少年想到剛才所生的一切,又是迷惘、又是混亂。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惡劣,而他表情上的變化,香菱馬上注意到了,雖然不明白生了什麼事,但照情形想來。應該是與任徜徉脫不了關係。

“少爺,你......咦?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太一樣,剛才生過什麼嗎?”

香菱沒有說得很明白,但其實是已經看出來,孫武的氣色與之前有很大不同。過去幾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有傷,但現在看起來卻是神完氣足,彷彿困擾他多日的暗傷己被治癒,半天不到,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不同?

“香菱,我告訴妳,我......我可能是......苦茶方丈......他......他可能是我的......

嗯,我不能說,我......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