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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幾天前開始,陳佳諾就和張豪雨失去了聯繫,她打電話給易經堂,接線員的回答十分‘官方’而又單調:請稍候,我們將會為您跟張豪雨先生取得聯繫。然後所謂的‘稍等’就是英雄去兮不復返,從此再無這個人。為此陳佳諾還打電話給易經堂的校長室,想反映這種低劣的服務態度。只可惜高校長常年不在辦公室,而接電話的助理又很專業,回答更簡單:校長不在,明天再打來。

一日復一日,明日何其多。陳佳諾自覺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知道對一個熱戀中的女人而言,自己男人多日來都處在鳥無音訊的狀態,其中的煎熬簡直跟一個飢寒交加的乞丐期待着施捨一樣。

別的不說,才過去這麼短短几天,她的行為就已經變得有些稀奇古怪了。比如去食堂打飯她會看着一盤醬爆茄子對食堂阿姨說:給我來一塊炸豬排,而事實上這個食堂已經沒出現過炸豬排很多年了,好在食堂阿姨觀人入微還是給了她一盤將爆茄子;刷牙的時候她會唱一些張豪雨以前常聽的歌,在洗手間里一蹲就要半個鐘頭;整理警局裡的文檔時,她還會突然發脾氣將捧在懷裡的文件扔到地上,然後極有耐心地把它們悉數撿起。半夜起床到陽台上看星星,即便這個城市的上空常年盤旋着一層厚厚的工業廢氣。

“叮鈴鈴,叮鈴鈴......”一連串急促的電話鈴聲在空間略顯緊湊的商品房裡響起,陳佳諾穿着一件寬鬆到幾乎可以拿來當睡袍的白色t恤,以及一條俗稱小可愛的短褲,光着腳丫子走到了擺放着電話座機的沙發旁。

她接起了電話,經過幾秒鐘的等待,還沒來得及“喂”,張豪雨的聲音就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了過來:“佳諾,是我。”

“張豪雨?!”陳佳諾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這只是一次非常普通的對話而已。但在下一刻,也就是等到激動的成分淡下一些之後,她的脾氣和委屈感覺一股腦兒的往上冒,不由加重了聲音,“你還知道打個電話給我?你知不知道你把手機關了,聯繫不上會讓我多擔心?連你們學校我都打去過好幾回了,你......”

要是再任由她繼續發牢騷,恐怕這通電話的話費將難以估量,當然也不全是話費的問題,張豪雨打電話回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找罵,他打斷對方的話,用一個沉穩的聲音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有時候,話不在多在精,至少張豪雨在這方面做得很好,陳佳諾的脾氣一下子被壓了下去。兩人同時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直到女方回過神來後,說話的態度就一下子軟了下來:“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你要是再敢失去聯繫,我可饒不了你。”

“嗯,其實我也在想着你,但這次實地考察,差點兒把小命都給丟了。手機也不知道哪去了,我也無能為力。”

“得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也不是想怪你什麼,對了,這幾天孤兒院那邊出了很多事,如果可以的話你先回來?”陳佳諾說的是實話,但其中也包含有想讓對方回來跟自己待一起的心思。

只可惜男人的思維模式和女人不太一樣,他們關注更多的往往是感情之外的事,張豪雨也不例外,在聽到這句話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孤兒院出什麼事了?”

陳佳諾心裡有點兒醋意,但不重,還是可以很理智的回答道:“最近有一些郊區要拆遷,孤兒院附近的很多房子都被開發商收購了,現在就看你這個孤兒院院長怎麼安排了。”

“還有這種事?那對方開出什麼條件沒有,如果想收購孤兒院的話?”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所以早就問過王伯了,開發商開出的條件是,到時候給你幾套跟孤兒院面積差不多大小的商品房,另外再補貼你十幾萬。”陳佳諾滿以為這個條件還是不錯的,畢竟不是市中心附近的地皮,郊區要想達到這個條件很難。

然而張豪雨卻一口回絕道:“讓他們做夢去吧,這種條件完全沒為孤兒院考慮。我是答應過我爹的,一定會把這家孤兒院繼續經營下去。”

“恩,我支持你。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雖然等面積的幾套商品房對陳佳諾來說很有吸引力,但跟男朋友所背負的情義比起來就沒那麼重要了。

“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具體的我得和殷坤商量一下。”

“那好吧,那你在外頭可要注意身體啊,另外就是......”

在聽完對方一連串的碎碎念後,張豪雨掛斷了電話。此刻,遠山鎮的天色已經很暗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風衣,還帶了一個口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從打電話的小賣部里出來以後,他朝着易經堂的圍牆走去。

爬牆不是什麼好行為,樣子彆扭的爬牆甚至還有點丟臉,所以在張豪雨爬進圍牆後趕忙扭頭看了看四周,所幸四下沒人。他稍稍做了做整理,接着就又向易經堂的海邊別墅區走去。

學校還沒公開此次實地考察的死亡者名單,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張豪雨還是一個‘死人’。然而,令人費解的是,他的目的地卻並不是回自己的別墅,而是徑直路過了。

等到了晚上十點多左右,波妞正坐在陽台上靜靜地望着海面,樣子看上去不怎麼高興。原來,實地考察的死亡者名單雖然沒有公開,但學校的一些領導已經得知情況了。他們要為死者們料理後事,波妞就是其中一個,已經有副校長找過她了,說是過兩天就會讓警方來把她帶走,交給其他城市的福利院收養。

她非常想不通,為什麼讓她感到最親近的人都一個個的拋棄了她。而就在她苦惱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的房間里傳了過來:“小丫頭,在那邊看什麼呢?”

扭頭望着來人居然是張豪雨,波妞一下子就委屈地哭了起來,“你們都不要我了......”

“誰說的?”張豪雨走上去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

“副校長告訴我的,要把我送去什麼福利院。”她說。

“哈哈,放心吧,在我的老家還有一個大家庭在等着你去呢。”

“真的?”

“真的,所以好好睡吧,再等兩天,大哥哥就會來接你。”一邊說著,張豪雨的身體居然漸漸淡化了。

波妞覺得不太對勁,下一刻她就從睡夢中被人拍醒了。是那對負責照顧她的雙黃情侶,女人比較心細,關切的問:“丫頭,你做噩夢了?”

“豪雨大哥哥呢?他不是回來了嗎?”波妞搓揉着惺忪的睡眼問。

可雙黃情侶卻只能在相視一陣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認真的安慰道:“波妞,你要知道,你大哥哥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

“不,一定會回來的,他說過兩天就會來接我!一定會!”波妞固執的說著。

而在她聲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也恰好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的右眼泛着血紅色的光芒,沒人會知道他來過,即便剛才雙黃情侶幾乎跟他面對面擦身而過,但在幻影浮屠的淫威下,仍然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