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張豪雨的恐嚇似乎起了效果,自從那晚之後,寶島房地產公司的確沒有再來雅樂村搗亂。或者說他們採取的方法緩和了很多,不少人家都獲得了合理、公道的拆遷補償條件。唯獨福利院方面遲遲沒有人來協商,張豪雨倒是樂得其所,總歸他對這幢老宅院有着不少感情。

夜,已深至12點。

整個城市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雨幕中,碎夜裂空的閃電不時伴隨着一、兩聲悶雷,釋放出一道道慘白的光芒。在這樣一個蕭肅的雨夜裡,位於市城北區的綜合型娛樂場所——“寶島大樓”卻依舊燈火通明。

寶島大樓四層的一間棋牌室包廂內......

“再打一圈就散了吧,今天也不知是走了什麼霉運,沒胡過一把!”自動麻將桌西位上的一個老頭子瞧着自己手中剛摸的麻將牌,不禁有些抱怨。他就是常被張豪雨喚作‘王伯’的福濟福利院門衛。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的他和往日有些不同,穿着一件嶄新的保安制服,那是張豪雨特別為他買的。除此之外,他長搓一些小麻將,所以很少會來這種高檔的棋牌室。也只有今天,因為他的一個老戰友過生日,此刻才會坐在這裡。

“老王,怎麼?想早點回家了?”一個穿着藍色襯衫的中年男人說著又呷了一口茶,之後就把手中那張剛摸的牌憤懣地甩到桌上,“今天你們必須得多陪陪我,前幾天我和上司鬧矛盾,被開除的事你們都知道吧?”

他止住話語,在另外三人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後,才接着道:“時下的社會就業壓力這麼大,還有誰是樂意被開除的?我也是出於無奈啊!可我家那口子,不但不體諒我,還處處針對我。所以說,咱們這夥人里,就老王最舒坦——有個體貼的上司。”

“別瞎扯,我一個月只拿千把塊的工資,你們幾個傢伙要是願意干也可以來。”王伯實話實說,他在福利院認真工作這麼多年主要還是出於對張興國的情義。

“咳,我們都老了,還談什麼工作不工作的。還有小余啊,你媳婦說你幾句也是為了你好,既然都結婚了,也就別介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坐在麻將桌北位上,一個體格精瘦、帶着副老花眼鏡的老頭子攙和進話題,對先前那個穿着藍衫的男子勸說道,“更何況,你就是挨了幾句罵而已,又少不了一塊肉。我家那母老虎才算是真箇的凶,昨天我在公園裡和一個舞伴跳了一支舞,誰想,剛跳到一半就被我家那母老虎撞個正着,回家後你們猜怎麼著?”

眾人搖了搖頭,十分好奇地看着他,“怎麼著了?”

“她把我喚回家裡,非得讓我跪搓衣板!”

“那你跪了?!”眾人一陣驚呼。

“哪能!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帶着老花眼鏡的老頭口中說得意氣風發,長褲遮掩下烏青的膝蓋卻還在隱隱作痛。

“說的也是。”其他三人這麼說著,語氣中還是能聽出幾許失落的味道。

“噹!”棋牌室里的擺鐘時針指向一點時,王伯才和幾個朋友道了別。

走出“寶島”的大門,雨已小了不少,清冷的大街完全沒了白天的喧囂,除了昏黃的路燈和在雨夜下顯得神秘而又詭異的一幢幢大廈依舊矗立在那以外,整個城市變得異樣陌生。

“怎麼連輛出租車都沒有?”王伯摸了摸上衣口袋,裡面還裝着不少百元大鈔,畢竟是為老戰友慶祝生日,錢不能少帶。只可惜等了半天,經過的寥寥幾輛出租車都被人搶先,再想想剛才自己輸了不少,便一頭扎進淅淅瀝瀝的暮秋細雨中,心想,“唉,索性走回去吧,也好省點錢。”

雨,不停地落在他的頭上,臉上,順着髮際流下的雨水讓他覺得分外的冰涼。一陣夜風夾着冷雨撲面而來,王伯猛的一個哆嗦,“今天真是冷啊,為什麼人輸錢的時候總是這樣,凄風苦雨的,哈哈”。他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趕緊加快了腳步往雅樂村的方向走去。

孤寂的腳步聲“跨嗒跨嗒”的回蕩在整條大街上,當他轉入小巷經過一個摩托車修理部時,兩個橡膠輪胎正在簡陋的窩棚下呼呼地燒着,冒出刺鼻的黑煙。

窩棚旁掛着一塊公告牌。上面釘着一張張廣告,出售摩托車,音響配件,打字設備,還有想開車去鄉下的人招請搭車者以共同負擔汽油費的告示。但今天晚上公告牌主要被一張大布告佔據了,這張大布告上畫了一個緊握的拳頭,背景是紅色的火焰,布告上寫着“房價火攀,抓緊機遇”的字祥。

“現在做房產的沒一個好東西!”王伯側頭瞥着布告,不免有些感概。而就在他走神之際,一個年輕的姑娘也恰在這時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巷子轉角,並且不偏不倚的和他撞了個正着。

“啊喲!”猛烈的撞擊力讓女人摔坐在地上,懷裡的一本黑皮本子也同時掉落。

王伯雖然上了年紀,可再怎麼說曾今也是個上過戰場的戰士,在向後頭踉蹌了幾步後便穩住了身形,“你沒事吧?”他迅速平復心跳,關切地問着。與此同時,也不忘出於歉意的去撿那本黑皮書。

這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黑皮筆記本,然而在王伯將它撿起的一剎那,從它的夾層里掉落的一張黃顏色的紙條卻顯得分外詭異:紙條頂端畫著一隻成三角形的眼睛,下面是奇形怪狀的血紅色符文......

還沒等王伯將整張紙條過目完,那個摔倒在地上的女人便驚慌的站起身,一把奪回紙條和筆記本,留下一句話,“是你自己要看這張符的......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之後又緊張地跑進了黑幕中。只留下王伯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撓頭。

此刻的他才突然發現,正跑向遠處的女人其實穿得很性感,尤其是那雙黑色高跟鞋和黑色絲襪不由讓他的心跳變得劇烈起來。這種感覺很奇怪,王伯的妻子已經死了好些年了,從那時起他就再沒像今天這樣被其他女人釣起過性·欲,更別說這份有‘道德負罪感’的情緒居然會來得這麼強烈。

而就在他內心感到燥熱不已的時候:不遠處,簡陋窩棚下的那兩個正在燃燒的橡皮輪胎,又開始藉著一股股寒風,不安分地呼呼作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