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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防不勝防

蘭初眨着眼睛,看着冬末,只覺得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李小暖看着兩人,滿臉促狹的笑着,又伸出一根指頭,接著說道:

“其三,說來也怪,那些皇子皇孫們,個個聰明絕頂,又個個糊塗絕頂,一個一個的,跟中了邪一樣,偏偏都想着要干皇上這活,為了當上這皇上,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冬末急忙點着頭,

“姑娘說的這個,我倒是在戲裡聽過就是爭儲可嚇人了”

“對呀就跟那戲裡唱的一樣,這些皇子皇孫們,一個個恨不得你殺了我、我殺了你,什麼仁義廉恥、兄弟父子的,統統扔得沒邊兒了唉,史書上都說過的,天家無親情父子,這皇上,身邊的人不能信,兄弟父子不能信,天下就沒有他能親能信的人你說,這樣的人可不可憐?就這麼個可憐人,清閑些也就算了,可偏偏天天還得累死累活的干那麼多的活,可憐噢”

李小暖長長短短的感嘆起來。

程恪目瞪口呆的聽着李小暖的話,只恨不得衝進去捂住她的嘴,伸手拖着周景然就要往外走,周景然甩着程恪的手,轉過頭,一臉古怪的笑着,看着程恪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介意,上前半步,仍俯在窗前繼續往裡看着,程恪又急又恨的轉了兩圈,又不敢硬拖着周景然離開,只好強壓着性子靠到窗前,往屋裡探看着。

冬末和蘭初相互看了看,狐疑的看着李小暖說道:

“這肯定又是姑娘杜撰出來騙我們的。”

李小暖輕輕咳了一聲,掂了只杏脯扔到嘴裡,一邊咬着杏脯,一邊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的說道:

“蘭初這話,倒讓我想起個笑話來,要不要聽?”

冬末和蘭初對視了一眼,笑着說道:

“姑娘又要編排我們了?”

李小暖嘻嘻笑着說道:

“不是,給你們說個我們鄉下人的笑話,我們鄉下吧,夏天熱的時候,晚上吃了飯,大家就聚在外頭乘涼說閑話,累了一天了,就說起了這富貴人家的好日子,有個鄉里公認見多識廣的老頭就說了,‘我聽我祖爺爺說過,那皇上要是餓了,都是從搭包里掏根人蔘出來咬一口,咬一口就能管好幾天’旁邊老頭婆娘就說了,‘這個我也知道,那皇后要是餓了啊,就喊‘宮女,拿只柿餅子來我吃吃’’”

李小暖繃著臉,一本正經的說著,冬末和蘭初聽到一半,就笑倒在榻上。

窗戶外,周景然笑得站不住,貼着牆壁幾乎滑到了地上,程恪用手捂着嘴,笑得肩膀聳動着,直不起腰來,只勉強的招手叫着洛川和青平,扶着兩人往角門處疾步出去了。

程恪和周景然回到娑羅館,才放開聲音,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了好大一會兒,周景然直起身子,看着程恪說道:

“那丫頭果然就是這李小暖真是越長越好看......讓人移不開眼睛。這份有趣,這樣通透,更是難得”

周景然說到一半,又哈哈大笑起來,

“干皇上這活......可憐哈哈哈,有意思頭一回聽人這麼說,要是大哥聽到這話......”

“要是誠王聽到這話,這丫頭就沒命了”

程恪瞥了眼周景然,扯了扯嘴角說道,周景然微微呆了下,揮了揮手,彷彿要揮去什麼不好的東西,

“算了,不提他,一提他就讓人喪氣小恪,這個丫頭,我要了,回去我就讓人來找李老夫人提親。”

程恪慢慢收了笑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周景然問道:

“做正妃?皇上能答應?貴妃能答應?”

周景然苦笑着搖了搖頭,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正妃,早就定了人選了,這事,我也沒有法子,可側妃,父親答應過,讓我自己作主,雖說名份上差了一點,嗯,”

周景然沉吟着,想了想,接著說道:

“我就早一天抬她進府就是,除了這名份,別處,不會讓她委屈半分去”

程恪的臉色一點點陰了下來,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周景然,緊緊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要她?還是要我?”

周景然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半晌才嗆着般猛然咳了起來,跳起來,原地轉了幾個圈,用手指點着程恪,又氣又笑的說道:

“這是什麼話?這哪跟哪”

“你要她,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要我,就離她遠遠的越遠越好有我在,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程恪盯着周景然,固執而絕然的說道,周景然抬手撫着額頭,苦惱的看着滿臉執拗的程恪,

“小恪,咱們是姑表兄弟這且不說,你我這十幾年的情份,還有誰比咱們倆個更親的?這天下還能有什麼事,能讓咱們橋歸橋、路歸路的?啊?就這麼點小事?不過一個小丫頭,你看看你......”

程恪緊緊抿着嘴,眯着眼睛盯着周景然,一言不發,周景然頹然倒在了扶手椅上,滿臉無奈的看着程恪,想了半天,攤着手說道:

“反正,那丫頭還小着呢,這事,咱們過幾年再說,等她大了再說,這樣總行了吧?......”

程恪盯着周景然,還是一言不發,周景然等了半晌,見程恪陰沉着臉,只是不發一言,氣得又跳了起來,點着程恪,跺着腳叫道:

“好,好好好,算你狠我要你,要你你個混帳東西”

周景然咬牙切齒、心疼不已的叫罵著,程恪舒了口氣,面容輕鬆的坐到了椅子上,也不理會還在跳腳大罵著他的周景然,端起杯子,自顧自悠然的喝起茶來。

古府做完法事,李老夫人就打發古蕭過來陪着程恪和周景然,在上里鎮周邊到處閑逛着。

李小暖依舊一早到瑞萱堂請安,吃了飯,就緊緊盯住古雲歡,盯着她和她一起去翠薇廳,她不去,她也不去。

若是哪天程恪和周景然偶爾沒出門,李小暖就藉著李老夫人,必定拖着古雲歡一道到後面小佛堂抄**去。

古雲歡頭疼不已,出了瑞萱堂院門,頓住腳步,看着李小暖恨恨的說道:

“我頭痛,我病了,要回去歇着”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閑閑的說道:

“我也頭痛,我也病了,讓冬末替咱們去稟了老祖宗,請幾個大夫過來診診吧”

“你”

古雲歡指着李小暖,氣得跺起腳來,李小暖挑了挑眉頭,笑容滿面的看着古雲歡,古雲歡氣惱起來,

“平日里看你,也是個知情知趣的,這幾天怎麼就改了性子了?哪裡學得這樣......讓人不喜歡的?”

李小暖笑嘻嘻的上前拖着古雲歡的胳膊,細聲細氣的說道:

“二姐姐,你不在邊上,我害怕得很那些管事婆子,個個都那麼厲害,你要是不在邊上,我緊張得連數目字都看不清楚,好姐姐,小暖沒你不行啊”

古雲歡被李小暖拖着,無奈的往翠薇廳走去。

程恪和周景然一連住了十天都過了,竟還沒有半分離開的意思,只把李小暖急得火氣都上來了,也不敢流露出分毫來,只天天晚上躺在床上,念着佛求着菩薩,趕緊打發兩人回去京城。

申正時分,李小暖在小佛堂後面的園子里,正指揮着小丫頭移種一株橘瓤,蘭初額角滲着汗,小心的溜了進來,站在園子入口處的一塊假山石後,招手叫着李小暖,李小暖眼風掃了掃周邊,緩步踱了過去。

蘭初滿眼焦急的看着李小暖,貼到她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稟報道:

“今天輪着我在菡萏院邊上的亭子里做針線,剛剛看到二小姐帶着侍琴,出門往前院方向去了,我就從旁邊抄小道迎了過去,二小姐好象沒看到我一般,理也沒理我,侍琴古古怪怪的看着我說‘我陪姑娘去前院巡查去’我就趕緊跑過來稟報姑娘了。”

“表少爺回來沒有?”

李小暖擰着眉頭問道,蘭初怔了怔,搖了搖頭,

“不知道。”

蘭初不知道,古雲歡必定是知道的巡查,這借口找得真是不倫不類,那是前院,要你巡查個毛啊?

他喵個貓的看起來是那個程恪今天早回來了,好好兒的,怎麼能早回來呢?李小暖只覺得頭上的血管突突跳動着,這古雲歡,真是暈了頭了

李小暖抬手示意蘭初等一等,急忙轉身進了屋,找了翠蓮,低低的說道:

“翠蓮姐姐,等會兒老祖宗醒了,麻煩姐姐替我稟報一聲,二姐姐打發人來叫我過去,一起看看準備讓表少爺帶走的乾果子,我去看好了就回來。”

翠蓮忙站起來,滿臉笑容的答應着。

李小暖帶着蘭初,穩着步子出了瑞萱堂院門,轉了個彎,就帶着蘭初,拎着裙子,抄着近道往前院娑羅館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離娑羅館不遠的拐角處,李小暖收住腳步,氣喘吁吁的吩咐着蘭初:

“前面是娑羅館,外門房當值的婆子,是咱們府里的人,你裝個憨,就說自己在找二小姐,看看她們怎麼說,菩薩保佑,要是能趕到前頭就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