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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了你什麼了?”

李小暖拉着程恪追問道,程恪忙跳下榻,揚聲叫着人,回頭看着李小暖,陪着滿臉笑容說道:

“我還給你準備了幾身衣服,你試試看看,咱們趕緊換衣服,趕緊出去,晚了可就看不成關撲了,聽說今天下午有大關撲,都是上萬貫賭注的,趕緊趕緊遲了就看不到了!”

竹青等人已經應聲進了屋,垂手侍立着等着聽吩咐,李小暖也不再這一句話上多糾纏,吩咐道:

“我和爺要出去逛逛......”

“把昨天洛川送進來的衣服取過來,侍候少夫人換上。”

程恪打斷了李小暖的話,滿臉興緻的吩咐道。竹青答應着,親自去取了幾件嫩綠粉黃、滿綉着折枝梅花、折枝芙蓉、折枝菊花等圖案的長衫過來,李小暖瞪着竹青等幾個丫頭手裡撐着的幾件長衫,轉頭看着程恪問道:

“你讓我穿這個?我穿了這樣的衣服,人家還不得把我當成小相公了?”

程恪捧着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李小暖轉過身,懶得再理會他,點着衣服吩咐道:

“拿回去,都拿回去,留着以後爺自己穿,給我取身素凈些的家常衣服,不要緙絲什麼的,普通些就行,再拿件灰鼠里斗篷來。給爺取件長衫,再拿件紫貂斗篷來。”

竹青看着手裡顏色繡花嬌艷無比的長衫,抿嘴笑着退了下去。

不大會兒,竹青和玉板一起,捧了件粉紫素綢小襖,一條正藍色綉粉紫碎花曳地長裙、一件正藍綢麵灰鼠里斗篷,給程恪取了件銀白綉銀色蘆葦長衫,和一件正藍底緙絲面紫貂斗篷進來,程恪攔住,抖開李小暖的衣裙看了看,笑着說道:

“這粉紫配正藍,倒是嬌艷。”

又抖開斗篷,擰着眉頭看着竹青問道:

“這個顏色花樣的,紫貂里的斗篷有沒有?”

“回爺的話,這個顏色的沒有,倒有件粉紫底緙絲面的。”

“取過來看看。”

玉板忙曲膝答應着轉身進去了,程恪轉過頭,看着李小暖,

“你最怕冷,灰鼠里哪裡暖和,這個天,還是得穿紫貂才好,跟着我出去,沒那些忌諱。”

李小暖還沒來得及說話,竹青已經取了件和粉紫小襖一個顏色的緙絲面紫貂斗篷來,程恪拎起來,在李小暖身上比划了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這件!”

李小暖輕輕嘆了口氣,笑眯眯的歪頭看着他,慢吞吞的說道:

“這件太招眼了些,又是外頭的斗篷,能穿緙絲、能穿紫貂的,外人一看也就知道是誰了!”

“無礙,這幾天都無礙,趕緊換衣服,上了車我再和你細說......知道就知道去!”

程恪一邊示意着竹青等人侍候着李小暖穿衣服,一邊伸着手臂,由着丫頭們侍候着穿了長衫,轉頭看着李小暖,眯眯笑着接著說道:

“你又不肯穿我給你準備的長衫,多好看的長衫!可惜了......能跟我一起出去的女子,還能有誰去?!都不用猜!”

李小暖也不多堅持,由着竹青和玉板侍候着換了衣服,蟬翼已經取了梳頭的家什過來,飛快的給李小暖重新綰了髮髻,取了支點翠嵌藍寶石鳳鳥步搖,取了那隻紫氣東來的玉鐲侍候李小暖戴上,程恪退後兩步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穿了斗篷,伸手攔住竹青,從竹青手裡接過斗篷,小心的給李小暖披到身上,笨笨扡拙拙的系著帶子,李小暖低着頭,笑眯眯的看着被程恪系得難看無比的斗篷帶子。

兩人剛要出門,李小暖彷彿想起什麼來,轉頭吩咐着竹青,

“取個帷帽來。”

“這個好!”

程恪立即表示着贊同,微微低着頭,俯在李小暖耳邊,低聲說道:

“戴個帷帽好,省得出去讓人看到你!我一看有人盯着你看,就想剜了他的眼睛!”

李小暖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程恪不等她說話,伸手攬着她,笑着說道:

“趕緊走趕緊走,有什麼話,咱們上了車再說。”

兩人牽着手出了院門,竹青取了帷帽,帶着玉板、蟬翼和兩個小丫頭,從外頭又叫了八個跟着出門的婆子,一行人到了二門,分別上了車,遠山等幾個小廝和七八個長隨,垂手站在馬旁,早就候在大門外了,見車子出來,忙翻身上了馬,左右簇擁着程恪和李小暖的車子,往開放着關撲的瓦肆行去。

李小暖掀起帘子,仔細看着外面的喜慶熱鬧,人來人往,程恪湊過來,越過她頭頂往外看着,笑着說道:

“京城的規矩,初一到初三這三天里,金吾不禁,關撲開放,一年裡頭,也就這三天里,各家女眷可以出來玩耍嬉戲,看關撲、觀劇、聽曲都可以,這都是多少年的風俗規矩了。”

李小暖驚訝起來,放下帘子,滿眼驚喜的看着程恪問道:

“我到京城這些年,怎麼就沒聽說過這個風俗規矩的?”

“哼,你年年都忙着避災星去了......”

程恪帶着絲抱怨嘀咕道,李小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也沒功夫細想程恪的抱怨,直着身子,興奮的大聲宣布着:

“我今天要玩個通宵!嗯,通宵還是算了,我一定要玩到過了子時再回去!”

程恪挑着眉梢,驚訝而好笑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遲疑的瞄着他,往他身邊湊了湊,鄭重的問道:

“你沒騙我吧?”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哪敢騙你!”

程恪連聲保證着,李小暖更加疑惑的看着程恪,程恪失笑着攬住李小暖,耐心的解釋道:

“真不騙你,騙你這個做什麼?!有一年,皇上還帶姑母出來玩過一回呢,在玉芙蓉樓聽小唱,那一年,我和小景正好也在玉芙蓉樓聽曲兒,也是我倆運氣不好,砸銀子捧一個小唱角兒時,和一個北地的商人杠上了,那商人真是有銀子,砸到一半,我和小景帶的銀子就用光了,眼看着讓人壓過一頭,顏面掃地,皇上就讓內侍送了幾千兩銀票子過來助陣。”

程恪說得眉飛色舞起來,李小暖心裡松馳下來,歪着頭看着程恪,慢吞吞的問道:

“皇上竟肯幫着你們跟人家爭這個閑氣?倒稀奇。”

程恪喉嚨發癢似的吭吭呵呵了片刻,才嘿嘿笑着說道:

“這不也關着皇家的顏面么?!皇上倒不是那一味拘泥的,新年三天,與民同樂么,總要樂一樂,能有什麼?你說是吧......就是晚上回來,讓我和小景在宮門外跪了一個多時辰,小景還被罰了一年的月錢,也是因了這個,小景窮極了,才和我商量着開酒肆掙銀子的。”

李小暖笑了好大一會兒,才止了笑,看着程恪說道:

“皇上倒好,先是送銀子給你們,讓你們砸回皇家的顏面,回來再罰你們跪,再把送的銀子扣回來,就是便宜你了!”

“哪裡便宜?我也扣了一年的俸祿!皇上還把小景和我罵得......唉,說我倆無章無法,全無算計,一點都不知道動動心眼,就是一對楞頭青,明明三兩千兩銀子就能砸下來的事,竟足足砸了一萬多兩出去!簡直把他的臉面都丟光了。”

李小暖睜大眼睛,看着程恪,眨了幾下眼睛才說出話來,

“皇上這意思......這皇上倒是有趣!”

“可不是,再往後,小景和我就留了心,再沒做過這樣的沖頭......”

兩人說著話,不大會兒,車子就停了下來,

“爺,到了。”

洛川在車外稟報着,程恪取過帷帽,笨手笨腳的往李小暖頭上套去,李小暖忙抬手護着髮髻,拉着帷帽戴好,程恪才伸手掀起帘子,自己跳下車,回身扶着戴着紫紗帷帽的李小暖下了車。

洛川在前頭引着,程恪牽着李小暖的手,竹青帶着玉板等丫頭緊跟着,小廝和長隨左右護衛着,一行人沿着後院的青石小路,從後面進了彩棚。

彩棚極大,用鏤空屏風隔成幾處,人群圍成大堆、小堆,探頭往中間看着,不時猛然暴發出一陣陣喧囂,想是有人撲贏了或是輸了。擠成一堆的人群中,雖一眼望過去看不到女子,可四處走動着、探頭張望着的衣飾講究華麗的女子,處處皆是。

李小暖心情徹底放鬆下來,眼睛瑩亮着,笑着興奮着四處轉頭張望着、雀躍着也想擠過去看,程恪忙拉着她,笑着說道:

“別急,看來這一處都是小關撲,沒什麼看頭,咱們看大關撲去。”

說著,轉頭示意着南海,南海笑應着,閃身出去,片刻功夫,引着一個一身黑綢衣,精瘦幹練、眼睛亮的發賊的中年男子,匆匆奔了過來,在離程恪兩三步處站住,逼着手,恭敬的長揖見着禮,

“世子爺,好一陣子沒見您老了,給您老請安,給夫人請安。”

“什麼您老他老的,爺不老,年青着呢。”

程恪看着中年男子,笑着說道,中年男子彷彿很開懷的笑了起來,

“爺今天來,準備撲哪一種?夫人也撲幾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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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下午兩點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