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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業稅現在是大唐的根本,所以你剛剛說的李治應該會聽,但我想,如果他這麼大鑼大鼓的讓我去戶部,就應該是想征工商業稅了,於是就得拿我們自己開刀。”

段斷手一攤,雖然在李治跟自己談稅時就已經料到了今天,可是雖然已經推遲了四年,還是覺得難受不是。他又不是雷鋒,讓他從自己口袋裡往外拿錢,而且還享受不到納稅人應有的待遇,讓他怎麼不難受。

更何況自己獨資的也就一家餅乾作坊,其它的可都是跟人合夥,要求那些股東們答應交稅,容易嗎?高陽和李淑誰是好相與的?她們會同意交稅?

“所以剛剛我說了得,李治是借你的嘴巴對大家說,免稅的只是農業部分、人頭部分,但不包括第三產業,所以這些產業就得收稅,但你想對,很多朝代對工商抽重稅,最後弄成了殺雞取卵。所以得徐徐圖之。”唐依笑了。

知道段斷經過這幾年的歷練早就不是剛來時的那個開心大男孩了,只是覺得這位變得狠了點,他竟然成了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了,凡事都會從最壞的一面去想,不過倒把她逼成了樂觀主義,總不能兩口子一起抱頭痛哭,天天擔心天上掉大石吧。

“親愛的,你又悲觀了,為什麼不這樣想,我們也有作坊,到時跟李治說,制定一個合理的稅率出來,跟商家保證,我們按章納稅,國家就不會無理取鬧,找些莫須有的罪名,逼良為盜。再說了,這事也急不不,不如先在長安試行,讓大家覺得有利可圖了,認為是好章程了,再全國推廣就是了。”

“什麼叫合理?我們都不是專業的,你讓我怎麼來計算合理的範圍?我當時幫我爹媽報稅時,那也只是個人所得稅、土地稅罷了,但是還有補貼的個人所得稅,現在沒有稅務局、銀行、更沒有電腦聯網制度,怎麼查稅?再說編織莫須有的罪名,莫須有可是北宋的事,這會還沒有呢。你要知道長安賺錢的生意八成都有官家背景,你以為稅法好推行?所以很多事情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容易,我們不是萬能的。”段斷很無力。

“你又悲觀了,我們本來就不是萬能的,你把自己當成萬能的,於是就痛苦了,我們不專業,所以我們給李治的答案就不可能是行之有效的,所以他不會三四年之後才讓你出來做事,說不明根本就不用我們想什麼,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做的只是儘可能的預習,到時李治問起來了,你也不會瞠目結舌。”唐依還是笑着捧着他的臉拍着,一臉的不以為然,反正天上真的掉大石了,他們能怎麼辦,還不是得獃著,要想着有個子大的人頂着呢,再說也不是死他們一個,怕啥

段斷笑了,現在好像反過來了,初來大唐時,是唐依很悲觀,自己瞎樂觀。現在好了,反過來是自己惶惶不可終日,結果唐依反而樂觀起來了。夫婦果然就是,總是互補的。

他提起精神和唐依一起研究起稅法來,本來稅務就是很複雜的事,所以無論訂得條款多麼細緻都能找出空子來,更何況大唐的稅法本身就漏洞百出,隨口就能說一堆出來,可是又不能全補上,真全補上了,那就是讓人別做生意了。水至清而無魚就是這個意思。

而唐依並不懂工商業,所以她說的就跟小孩子想的一樣,什麼不讓莫須有的罪名來打壓,你以為大唐是俄羅斯,直接弄幾個罪名把國內的寡頭們全打到國外去,把企業收回國有?

大唐人聰明、簡單多了,國家沒那意識,而商人們也一直接知道貼上官家,不用人叫,人自覺着呢。所以段斷想收商業稅不是跟商人們打交道,歸根到底還是跟那三類人打交道。

他和唐依想了幾個點子,寫下來,第二天老實的上朝去了,一早起來上朝的確是件苦差事,誰想的,天不亮起床辦公,真有事,特事特辦就成了,朝會能起多少作用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陪着皇上逗個悶子,可是一大早起來去逗悶子,逗與被逗的其實都挺無奈的。可是誰也不敢說啥,這到底是誰發明的?段斷在車裡邊打盹邊咒罵著。

他忘記自己住郊外,城門在早朝時還沒開呢,只有西市邊的上小城門開了,供早起的商人預備的,段斷家丁們還是第一次陪着自己家的老爺上朝,興奮大了,但業務都不熟,於是吃了閉門羹之後又繞到西市的城門,再趕進宮,想不晚都不成了,人家老早站兩排了那兒寂靜無聲了。

可能天太早,大殿里有點暗,李治童鞋的臉顯得有點黑,段斷一頭汗的跑進來,那點瞌睡早就跑沒了,上個早朝還順便早鍛煉了。

到了大殿門口,段斷停下了,抹抹汗珠,此時他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般說遲到了,敲個門,老師准你進了,你再進,那是小學時就學的禮貌,不過到了大學,一般從後面的門口哧溜一下閃進去,美其名曰為了不打擾教授講課,可是現在呢?李治黑着臉那坐着,其它人低頭站着,自己該怎麼辦?進去挨批,出去找死?生於死果然是個問題啊。

心裡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還是老實的敲敲門,可是問題是,大殿的門是什麼木頭,那是他的小手指能敲得響的嗎?邊上的太鹽都看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

“稟皇上,戶部郎中段斷到”太監叫的是大名,段斷好幾年沒人這麼叫過他了,大有恍如隔世之感。雖然親切,可是聽着依然彆扭。

“段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早朝沒人叫請,您還不肯進。”李治冷笑了一下,聲音陰森森的越過人群傳到門口,到了這兒就有點飄了,但顯得更刻薄了。

段斷沒法子,趕緊進去老實的跪下,其實大唐沒這見面就下跪的規矩,只是誰讓他又犯錯了呢。

“啟稟皇上,臣家住在城外……”

“你住得遠就該早起”李治拍案道,臉氣得通紅,開玩笑,他興沖沖的一早來上朝,本來想看看一臉沒睡醒的段斷那倒霉樣的,結果人家沒到,好容易到了,他站在門口還不進來,真是氣死他了。

“臣早起了,只是城門不是沒開嗎,臣只有繞到西市跟着早市的小販們一起進的城。”段斷覺得自己實在太悲慘了,西市的小城門進不了他的大車,只能在城門口換馬,騎馬來的。不然能出這麼多汗。

李治一愣,轉頭看看長孫無忌,長孫無忌也想了想,出列,“陛下,是臣的不是,該早些想到給段大人在城中配上府坻的。”

“不用不用,只是業務不熟,明兒我直接騎馬走西市快得很。”段斷還敢要府坻,不是找刺激嗎,忙老實的一擺手。

“行了,那是給戶部郎中的,你不當了得退出來。”李治惡狠狠的吼了一聲。

“那小人更不要了,又不給小人,借小人住住,不是白擔名譽嗎?小人難不成能把自己家再租出去?”段斷頭搖得更快了,一下子忘記了這是朝上,大家都看着呢。

“聽見沒,現在各位愛卿知道,朕為何點這個小人到戶部去了吧胸無大志也罷,明明聰明卻偏偏愛鑽錢眼,與孔方親近,是不是該敲打?”李治笑了,但卻沒叫段斷起來,看似調侃,卻似乎想點明什麼。

“臣這妹夫倒很有些君子風範,對賺錢很是拿手,皇上着他戶部辦差,倒也是人盡其才了。”元超出列笑着應了一聲,總得有人買皇帝的面子不是,踢了段斷一下,“還不快謝陛下恩典”

“謝陛下。”段斷叩頭,知道元超這是給自己解圍,總得讓李治有個台階可下,順勢讓自己起身不是。

“起來吧”李治的面子終於找回了,點頭讓起了,讓他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段斷又傻眼了,開玩笑,他知道他的位置在哪?看看元超,無超無奈,指了個方向,看上去像是個角落,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五品上官了,怎麼就在角落了?不過看看李義府也在角落,馬上就氣平了,老實的站後頭去了,自己可比他年輕多了。

段斷也沒上過朝,就是在歷史劇里見過,不過聽說那些所謂的歷史劇以不靠譜居多,也不敢大意,老實的聽着長孫等幾位老臣和幾位軍方的大佬在那說話,看來是討論打仗的事,現在有仗可打嗎?

段斷一頭霧水,看着一切太平呢。看看邊上的李義府,李義府知道他不懂,笑了笑,但不敢說話,用口型說了‘騷擾’二字。段斷就更糊塗了,誰騷擾誰?或者說,邊境一直在製造摩擦?不過是摩擦,用得着這幾位大佬們一臉嚴肅嗎?

倒是想認真聽聽,不過他們說的河南土話,而着着文言文,段斷聽得叫一費勁,還真不如跟那些公主們聊天來得爽快,想到自己還沒吃早飯呢,看着沒人,從袖子里掏出早上唐依讓帶的驢肉燒餅出來。

是唐依親自調的味道,裡面有放胡椒和蔥花,而且做得非常小,兩口一個,絕對不引人注目。段斷十分得意,還是官小好啊,在角落裡,吃燒餅都沒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