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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淡淡瀰漫山谷,仙人頂上也如薄薄罩了層輕紗。

不知道為什麼,師父今兒沒喊自己。小一也沒在意,抽出寶劍跑到院外,將八式玄元劍法舞了一遍。意猶未盡之下,他想試試後五式劍法。可是這五式劍法中,卻無身形步法,根本無從施展。只得在腦子裡熟記一遍這五式玄妙的劍法圖譜,這才心有不甘的作罷。

練完劍,小一到灶房用清水抹了把臉後,跑進自己的小屋,把劍重新掛在牆上。他將床榻旁的大箱子挪開。箱子下是小一挖的一個尺見方的小洞,裡面放着幾本書和一個小包袱。

師父倆值錢的家當都在這裡。自小一到了十三歲以後,師父就把這些交予小一保管了。可平日里也不能時刻隨身帶着這些東西,怕有丟失,小一便別出心裁挖了這麼個小洞來。就是山上真有什麼人來,也沒人會注意寒酸簡陋的小屋的箱子下會暗含玄機。為此,小一暗自得意了好一陣子。

小一取出約二十兩銀子揣在懷裡,又把木箱蓋在上面,然後拍了拍巴掌上的灰塵,回到院子里。見師父依然沒有什麼動靜,他就一溜小跑着向山下奔去。

仙人頂到山腳,有三里多長的山路。小一腿腳輕快,不大的工夫便奔到山腳下,轉過已經歪斜的山門,直向山後而去。

山後樹高林密,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將後山的山谷包裹的嚴嚴實實。順着小路鑽進去,卻是別有洞天。山谷入口有兩條小路,左邊是經過仙人頂山腳向山谷深處去的路,右邊的路通向離仙人頂不遠的一座小山丘,老盧就住在此處。

老盧現今有五十多歲了,他祖上也是玄元觀的弟子。玄元觀慢慢衰敗後,老盧的祖上不忍捨棄山門,便在此處結廬而居。從此,老盧祖上到了老盧這代,都成了太平山的獵戶。他有個兒子,卻不甘心如先祖一般老死在山窩裡。在老盧老伴去世之後,兒子去山外做了鐵匠,只留下老盧一人在此居住。

平時打個野物,腌制個野味什麼的,老盧沒少關照小一師徒倆。當師徒倆離山外出時,老盧也會去山上照看一下。師徒二人與老盧相處的很親近。

老盧一人在山林里雖逍遙,日子過的卻也同樣的清貧。所以小一師徒二人手頭有了銀兩,來與老盧處接濟幫襯一下,也是應有之意。

三步並做兩步,小一跑上了山丘,走近一座木屋。

木屋臨着幾棵參天大樹而建,還有未散去的晨霧在附近飄蕩。這個季節里,樹下一片陰涼,偶有樹冠晃動,晨光穿透樹隙,撒到木屋上,林間空地上,斑駁影動。

這是一個幽靜的地方。

“盧大叔,盧大叔在嗎?”

小一扯着脖子嚎了一嗓子,然後揉揉鼻頭調皮的笑着,向四處搜尋打量着。

“是小一來了啊!”

隨着一聲有點沙啞的嗓音傳來,小屋內走出了一位略顯蒼老的漢子。他留着黑灰夾雜的短鬍鬚,棗紅色的臉膛布滿皺紋,個子不高,背有點駝,可腰膀粗壯,一雙布滿青筋的大手裡握着一把斧子,笑眯眯的看着小一。

“盧大叔這是在幹嘛呢?我師父叫我來看看您!”小一也笑嘻嘻的答道,眼睛卻好奇的盯着老盧的斧子,斧子上一抹血紅清晰可見。

“道長也還好吧?有些日子沒見着老道長了!”

老盧笑着揮動手裡的斧子,接著說:“哈哈,你今兒有口福嘍!大叔我今早打了只野山羊,回頭給你師父捎半隻去,小一快進來看看!”

小一隨老盧走進木屋,裡面有點兒昏暗。木屋後門口的地上,一隻砍了頭的野山羊擱置在一塊青石上。小一來的時候,老盧正準備給山羊剝皮呢。

小一不喜血淋淋的場面,就在小屋裡四處打量着,見牆上掛着只小弩,上前順手取下擺弄着。

老盧則繼續為山羊剝皮去骨忙碌着,回頭見小一手裡的弩弓,笑着說:“這是你盧大哥用我獵取的鹿筋打制的,前兩天才給我送來。不過我年紀也大了,眼神不太好使,小一喜歡就送小一如何?”。

小一拿在手裡,有點愛不釋手,小兒習性盡顯。他聽老盧這樣說,開心答道:“哈哈!謝謝盧大叔了,也謝謝我盧大哥了!”

說完,他欣喜的再次打量着手裡的小弩。弩是用紅色硬木所制,很是小巧精緻。小一看着弩前有個精鋼圓環,試了試鹿筋,手感韌勁十足,於是腳踩圓環手臂輕輕用力一拉便掛上了弓弦。老盧回首見了,對小一說:“木凳上的皮囊里,還有幾枝箭矢,小一可去試射一番。”

小一哪裡還能耐得住性子,拿起那個同樣精巧的皮囊,看到裡面插放着十枝箭矢,忙將其往脖子上一掛,又想起什麼似的,把懷裡揣的銀子放在凳子上,對老盧說:“盧大叔,我先去溜達一圈。凳子上是我師父給您的銀子。”說著就往外跑去。

老盧聞聲,見到是一小堆銀子,忙起身說:“這使不得啊!”

兒子在外,做一年的鐵匠,也不過掙幾兩的銀子。這二十兩銀子對貧窮人家來說,就是一筆了不得的財富。深知青雲道長師徒處境的老盧,又怎好收下對方這麼多的銀子。

“不礙事的!我師父發財了,盧大叔您就拿着吧!多陪我師父喝幾次酒就行了。”

小一頭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老盧忙喊了聲:“別傷着自個兒!記得回頭來拿山羊肉啊!”

小一哪裡還能聽得見,眨眼功夫,就跑遠了。

看着小一遠去的背影,老盧無奈笑着搖了搖頭。

小一跑至剛才的岔路口。

看看通向山谷深處的小徑,他心想着,這山谷深處杳無人煙,鳥獸眾多,是拿着小弩練手的好去處。

小一從鹿皮囊中取出一支箭放置箭槽中。那精鋼的箭鏃,閃動着銀光,鋒利無比。他呵呵樂道:盧大叔真好!呵呵,就不知這小弩威力如何。

舉起手中的小弩,小一向著山谷深處約四五十步遠近的樹榦,扣動弩機。耳中只聽“嘭”的一聲弦響,箭鏃“嗖”的一聲,射了出去,“叮嚶”一聲深深楔入樹榦。

呵呵!射得這樣遠啊!小一蹦跳着跑至樹榦前,見箭鏃已入木三分。他驚嘆小弩的威力,也有點遺憾手上的準頭,便用力拔出箭鏃,向自己平時很少深入的山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