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方這麼說了，蘇泠也並非這時代接受封建教育長大的，在她思想里本來就沒有什麼要謹守的尊卑，當即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何鈺似沒想到她會如此快又如此平靜地接受，微詫了片刻，嘴角才往上一翹，目光灼灼地盯着蘇泠，“我覺得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挺像的。”

蘇泠抬眸看他一眼，“是嗎？”這只是句客套話，並不是真的追問。

哪想何鈺卻似打開了話匣子，“是，不僅是思想里沒有這種尊卑觀念，就是容貌，你們也一樣漂亮。”

若不是何鈺那不似作偽的眼睛，和笑起來格外燦爛的表情，蘇泠也許會認為這是對方泡馬子的常用伎倆，可蘇泠仍舊笑彎了唇角，看着何鈺道：“是嗎？何師兄，是不是每次見到一個女弟子你都這樣說一遍？”

何鈺也未見生氣，臉上依舊保持着那燦如陽光般的笑容，“你真聰明！”

對於何鈺真真假假的話，蘇泠也沒心思分辨，依舊保持着禮貌的微笑，詢問，“師兄這麼早來藏書閣，可是要找什麼書？”

何鈺也沒再提剛剛的話題，撩動白衣，露出幾顆白牙，“剛剛修鍊到關鍵時刻，突覺丹田處有滯澀感，不知何故，所以來此查查典籍，沒想到師妹你這麼早就來了。”

蘇泠聽了他的回答後，一面施展控物術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一面笑着對何鈺道：“昨夜偷懶，今日就不得不趕早來整理。”

蘇泠剛說完，安靜的藏書閣里突然“吱呀”一聲，厚重的雕花大門被人從外推開，緊着着響起拐杖“篤篤篤”叩擊地面和輕微的腳步聲。

蘇泠趕緊閉了嘴，手上動作加快，控物術施展得更加自如……

何鈺看着他的動作，亮晶晶的眼底閃過一抹異樣，但很快消失。

不多時，一個杵着拐杖的花甲老人走到了兩人面前，他看了何鈺一眼，微微頷首。蘇泠見狀，不由重新打量了一遍何鈺。

這個杵着拐杖的老人便是藏書閣的看守，年紀老邁，功力似乎也不淺，且來來往往諸多人在藏書閣見到他後都得尊稱一聲“齊老”

可是這個被眾人稱為“齊老”的藏書閣看守，見到何鈺後卻頷首點頭，以示恭謹。

何鈺見了齊老出現也沒過於反應，就連臉上的燦爛笑容都消失了，不笑的何鈺失去了陽光般的燦爛，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氣質似乎也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何鈺的視線再次轉過來，那雙原本有些冰冷的雙眸乍然一笑，如春花綻放，大地回春，陽光再次普照。

蘇泠搖了搖頭，轉回頭來，剛要對齊老交代一聲，齊老便道：“以後再晚也要收拾好才能就寢。”

蘇泠垂頭，道了聲“是。”

齊老這才點頭，“去吧……”

蘇泠趕忙離開，臨走前也沒有再轉頭去看何鈺。

但是何鈺不笑的樣子與前後差異實在太大，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會把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融合在一起，眨眼間隨意變幻氣質的人。

一直走出大殿，她才把此事拋在腦後。

已經有十天未進過空間，也不知道師傅怎麼樣了，近來她越發覺得這種下品聚靈丹對她的效用似乎沒有以前大了，她想問問師傅，什麼時候才可以煉製中品聚靈丹，又需要一些什麼靈草。

修鍊心切的她不知道聚靈丹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靈丹妙藥，而她是因為前期跨度太快，是以後面沒進一階難度擴大，她便覺得是自己停滯不前了。

正思索着下次回家要好好準備一番，還要進空間把後面進階要準備的靈藥都準備好，後背卻被人猛然一拍。

“姌兒，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含着驚喜的清脆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卻驚了她一跳。

緩過神來，她轉身看向身後，一個蘋果臉的小蘿莉正瞪着圓圓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聽她叫自己“姌兒”蘇泠便知道此人是認識前身的，可是她不認識對方啊！稍微踟躕了一下，她想了想該擺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才能圓過去，那蘋果臉的少女卻突然把臉一板，使勁地拍了她手臂一下，“好啊，你個趙姌，不過才兩年未見，就不認識我了？”

蘇泠訕訕一笑，“記得，記得，怎麼記不得！”心裡卻想着，千萬不要再問我，結果這蘋果臉少女還真是一根筋的粗神經，蘇泠說記得，她便也沒再問，臉上由陰轉晴，笑眯眯地拉着蘇泠的手臂挽過來，“你要真忘記了，我倒要懷疑你還是不是你了，”說過這話，蘋果臉少女話題一轉，“姌兒，你別怪我這兩年沒去看你，都是我爹，強逼着我修鍊，我悄悄逃出來去找過你一回，結果你那個五妹說你和你娘搬走了，我問搬哪裡去了，也不告訴我。”

蘋果臉少女其實長得很漂亮，是屬於那種很可愛，很萌的型，也符合蘇泠的審美，再見對方眼神清澈，不由便親近了兩分。

也不知道這感覺來自前身，還是本身。

不管來自哪裡，蘇泠選擇聽從心底的聲音，於是笑着回答：“是搬走了，不過就在趙家村。”

蘋果臉少女嘟着紅嘴，“那趙盈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那個五妹性子怪得很，我不喜歡。”

蘇泠此時其實很想知道她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可是她不敢問，因為這事一問就露餡兒了。

“對了，你怎麼在無極派？”蘋果臉少女思維跳躍得很，說了半天才陡然想起這茬。

蘇泠由她挽着慢慢沿着藏書閣外的階梯往下走，“我進來學法術的，但是我資質不好，先得從外門弟子做起。”

蘇泠是廢體的事，蘋果臉少女也是知道的。此時聽她說來，想安慰又害怕傷了她的心，只好強撐着笑道：“姌兒，我爹爹說過，修仙者最重要的是毅力，還有一些機遇，只要努力修鍊，沒有好資質壞資質之分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因為他爹沒有說後半句，而是說她資質好，要是能勤勉，前途定然無限的。可是這話她怎麼能說出來？說出來不是傷了姌兒的心？

蘋果臉少女顯然不會說謊，說這話的時候微垂着頭不敢看蘇泠，蘇泠才知道對方是在安慰她了，心中一暖，應道：“你說得對，修仙一途，漫漫長兮，資質好壞並不能決定一切，還得看個人毅力。”

蘋果臉少女見她沒有傷心，才重新展露笑顏，同時也疑惑道：姌兒怎麼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不過這變化是好的，況且兩人兩年多未見，這些變化都是在接受範圍內的。是以蘋果臉少女也沒有深究。

蘋果臉少女貼近蘇泠還待說什麼，突然身後又響起一個聲音，“唐諾，師傅叫你，還在磨蹭什麼？”

蘋果臉少女趕緊閉了嘴，飛快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塞入蘇泠手中，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空了我去找你。”

蘇泠還未回答，唐諾便飛快閃身離開，嘴裡還揚聲回答：“倪師姐，我來了……”

至於唐諾的倪師姐，蘇泠只看到衣角一閃，留下一個婀娜的背影。

她所見的修仙界女子似乎都有幾分姿色，主要是肌膚白皙細膩，俗話說一白遮三丑，還沒見過醜女。

待那倪師姐和唐諾走遠，蘇泠才拿起手中的玉瓶，揭開塞子看了眼。

瓶子里裝着三顆培元丹，圓溜溜地躺在瓶底。

蘇泠把塞子重新塞好，心底有什麼東西被輕輕攪動了一下，變得柔軟起來。培元丹對於修仙界一般家族而言已經是非常珍貴的丹藥，上一次趙重天給了她三粒，其一是因為她修到了納氣第五層，其二估計還有對柳氏和趙姌的虧欠在裡面，可是她才不過第一次見唐諾，對方便塞給她三粒培元丹。

想必是自己身為廢體，唐諾想幫自己一把，才把省下的準備衝擊築基的丹藥給了自己。

她緊緊握着玉瓶，然後藏入袖中，轉身沿着階梯往回走。

培元丹對自己而言其實已經沒有太大的用處，在納氣階段對其他天資稍好的人用處卻極大。

如今她手上還剩幾顆培元丹，到時候都一併給了唐諾罷。

同時也留了個心眼兒，要細細打聽一下唐諾的背景，看模樣，唐諾與趙姌關係很好，若是連對方的背景都不知道，相談起來難免會露餡兒。

沒有直接去平日修鍊的山洞，而是回了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葉青不在，羅婉兒因為陸梓琳的關係不用再做伺候人的事情，此時正躺在床上酣睡，聽到動靜才抬起頭來。

蘇泠在想，她和葉青平日睡覺都是在修鍊的，可是羅婉兒睡覺還真是在睡覺，修為卻有納氣四層，平日也沒見她如何修鍊，這修為是怎麼提升起來的？

“你回來了？今日不用去藏書閣打掃嗎？”眼睛撐開了一絲縫兒看着蘇泠問道。

蘇泠原本就是想回來問問羅婉兒關於唐諾的事情。他們這個院子里，只有他們三個女弟子，平日各忙各的，真正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而她認識的人中，只有這個羅婉兒喜歡打聽人家的事情，特別是對內門弟子，更是瞭若指掌。

“嗯，我忘了點東西，回來看看，”蘇泠假作找東西，翻了翻自己堆放東西的地方，然後佯裝無意地回頭看她，“對了，今日在藏書閣，見到兩個內門弟子，一個姓倪一個姓唐，看樣子修為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