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酒拿着牛奶上樓，指尖全是牛奶杯的溫度，有點燙。
她卻覺得指尖有一股冷颼颼的涼意，順着指尖鑽進她的體內，蔓延到她的心底。
走到樓梯口的位置她的腳步停了一會兒。
剛要抬步把牛奶拿過去，卻聽到樓下戰母的聲音，“孟姨，孟姨你過來。你去給爾嵐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一下。”
慕酒低頭看了看指尖的那杯牛奶。
她做事從不愛拖泥帶水，心思淺顯不會藏在心底，一旦決定了的事基本沒有改變的餘地。
分開，也挺好。
至少以後，不會惴惴不安，不會患得患失，不會情緒起伏不定。
………………
慕酒深呼吸一口氣，走到戰北霆的房間前，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的聲音後推開門進去。
男人認真專註的看着手底下剛剛接收到的信息資料。
暖色的光線貼合在男人凌厲冷硬的輪廓線上，顯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深邃，只是俊容依舊沉冷的沒有溫度，讓人不怎麼敢親近。
慕酒朝他走過去，將手中的牛奶杯放在書桌上，指尖捏了捏，未離開。
男人低垂着視線，在文件末尾簽下名字，才瞥了一眼手邊的東西，眉間皺了皺，抬眸便看到站在書桌前面的她。
戰北霆倒是怔了一秒，低眸的時候唇角扯出些許似有若無的弧度，隨即將身前的文件合起來，扔到一邊。
男人抬眸睨她，嗓音很是清淡，“不要用一臉你想咬死我的表情看着我。”
她只是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他瞥了一眼手邊乳白的牛奶，“你進來，就只為了給我送一杯牛奶？”
“孟姨讓我給你送的。”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像是她有所圖謀似的，於是她抬手去拿，“不喝我拿走。”
纖瘦的手腕被男人扣住，戰北霆將她手中的牛奶接過來，“我喝。”
他幾乎能夠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將手中的牛奶放置一旁，“你想問什麼。”
慕酒一臉不悅的看着他，原本嬌軟的嗓音此時清清冷冷的，質問道，“你為什麼那樣跟你媽說？”
他低眸將另外的文件拿過來，打開，“你不是想嘗嘗當擋箭牌的滋味么，我讓你試試。”
慕酒，“……”
什麼意思？
對面的小姑娘沒有出聲，他掀眸，狹長的黑眸里摻雜着複雜的思緒，“你知不知道我帶你回家什麼意思。”
慕酒看着他如漩渦般深邃的雙眸，心間突然跳動的厲害，生怕自己再心軟陷進去。
她撇開視線，卻不知道落在哪兒合適。
男人起身，手撐在書桌上，聲線乾淨，低醇的像是被酒釀過一般，“還記不記得那天在你公寓樓下，我說我有話要對你說。”
慕酒抬眸看他一眼，心跳更是紊亂，下意識的想要逃，轉身就要走，“我不想聽。”
戰北霆繞過書桌，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回來，修長的身形和她距離很近，將她抵在書桌前。
男人低垂着眸看着她顫抖的長睫，嗓音里似是摻着笑，“為什麼不想聽。”
她想要離開，卻被他堅實有力的手臂擋住，雙眸平視，看到的是男人解開兩粒紐扣，微微敞開後露出的隱隱約約的鎖骨。
她的心跳徹底紊亂，覺得兩個人之間流淌着的氛圍太過旖旎，臉頰微微泛出些紅色。
戰北霆見她一副無措的模樣，唇角掀起淡淡的弧度，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一個字一個字的給我聽進去。”
她的眼睛望進他的眸里，直覺他要說的話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話，於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將他推開，“我不聽。”
結果剛跑到房間門口，就又被男人輕而易舉的逮了回去。
戰北霆有點頭疼的看着她，臉色難免有點陰沉，帶着點森冷的調子，“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么。”
她直接抬手捂住耳朵，“我說了不想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聽好。”
男人直接將她的手拽下來，俊容微微壓低幾分，嗓音很沉，“慕酒，我是一個軍人。”
“我是一個軍人，我沒有大把的時間陪着你。”
“也因為我是一個軍人，保衛國家的責任感永遠要先於兒女情長，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不能被私人感情所影響。”
“我執行任務危險係數極高不知道哪天就犧牲了，我怕因為我的身份就算你在我身邊，我還是保護不好你。”
她也許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在所有人眼裡，她為他擋刀應該那麼讓人感動的一件事，卻讓他那麼生氣，甚至躲開不想見到她。
他眼睜睜看着她在他面前奄奄一息，他心裡又該是何滋味。
他們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為他丟了性命有多不值。
男人很認真，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響在她的耳邊。
“還有你說的我不解風情又無趣，和我在一起沒有什麼意思。”
“這些，你都明白嗎？”
她的鼻尖是他身上乾淨清淡的煙草味，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被深深的摁進血液里，在她的身邊無限流淌循環。
眼眶酸澀的厲害，眼淚像是下一刻就洶湧的從眼睛裡溢出來。
心裡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堵塞住，窒息的悶疼。
不能給她任何回應的原因，說得這麼拐彎抹角幹什麼。
到底還是女孩子，人家拒絕的這麼徹底，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呆在這兒。
她低垂着眸，眼睛都不敢眨，緊緊的咬着下唇，生怕下一秒哭的太過狼狽。
她不知道那幾個字是怎麼自喉間擠出來的，“我明，明白，我明白了。”
接着她立刻推開身前的他，打開一旁的房門，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鎖門。
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而被她推開的男人眉間漸漸攏緊。
就，這樣，明白了？
這麼快么。
她明白什麼了？
說了那麼多，結果換來她這樣的反應，難免心間漫上汩汩的煩躁感。
男人走到書桌前想要吸煙的，看到桌上的那杯牛奶，手轉了個方向，拿起來，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