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酒沒有吱聲,只是低着頭哭,就是突然眼眶酸澀,淚腺不受控制,忍不住的落下來。
男人看着她委屈的不行的小表情,一張俊容稍稍鬆動幾分,但是仍舊冷淡漠然。
抬手拽着她的手腕,想要將她的手拉下來,“讓我看看撞哪了。”
她就是摁在被撞到的地方,不肯撒手,也不說話,哭得無聲無息,像是被欺負的很慘的模樣。
戰北霆微微擰了擰眉,捏着她的手腕,聲音放輕許多,“撞疼了?手拿下來。”
她固執的一直捂在那裡,也不說話,保持着一個動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沉沉的出聲叫她的名字,“慕酒。”
她這才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唇瓣蠕動了幾下,唇間冒出來一聲細小的,“疼。”
但是也沒把手拿下來。
戰北霆拽着她的手臂,直接拉着進入客廳,關上門,聽到她在後面低低的問:“你是要出門嗎?”
他輕輕應了一聲,“嗯。”
男人將她摁在沙發上讓她坐着,看她身上好像是淋了一層淅淅瀝瀝的雨水,有點潮濕。
他轉身將醫藥箱拿過來,翻出之前用過的藥膏。
慕酒看着他的動作,有幾秒的怔愣,有些話未經大腦直接脫口而出,“你不是今晚要等我的嗎?”
如果她晚一點回來,兩個人是不是就錯過了。
如果她回來在這裡沒看到他,她應該會回公寓的。
戰北霆沒有看她,直接將她捂在額頭上的手強制性的拽下來,看着上面撞傷的微微淤青,淡淡的提了一句,“嗯,以為你不回來了。”
他的指上弄了點藥膏,擦在她的額頭上,揉開。
她沒有吭聲,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男人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去換件衣服。”
她掀眸睨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從沙發上站起來,上樓回房間換衣服。
……
二樓的衣帽間,她看着衣櫃里嶄新的連吊牌都沒有拆掉的衣服,指停在上面,思緒飄遠。
衣服磨磨蹭蹭好久才換了上半身。
接着不知道腦子裡想起什麼,她窩在一旁軟的可以陷進去的沙發里,抱膝開始哭。
以前發生過的那些糟糕的事,她逃避的不想去想。
可該面對的時候還是要面對。
她曾經信任的男人,背叛了她;她曾經信任的姐妹,在背地裡捅她一刀;她最愛最依賴的爸爸,因為通敵叛國罪入獄被判死刑。
她知道他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怕了。
尤其那些帶着重重疑點的事一件一件再擺出來的時候,她逃避的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他是不是有意接近她……
他接近她到底想做什麼……
他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事瞞着她……
單單是因為父親的交代他便對她這麼好么……
可在父親未入獄前他便救了她數次……
等等疑問越想越亂,越想越可疑,越想越想要逃避,所謂叫做信任的東西也在漸漸分崩離析。
在她的認知里,一旦信任沒有了,就沒有必要再相處下去了。
勾心鬥角太累,剩下的路,她只想踏踏實實的走。
可——
他居然三年前就救過她,一個人不可能鋪墊那麼久。
或許,全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巧合。
即使再不可思議。
壓抑了太久,思索了太久,所有的疑問和懷疑想塊巨石一般壓在她的心頭,數日。
現在終於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發泄似的哭出來。
…
她許久沒有下來,男人直接推開門進去。
結果並沒有在房間內看到她,後聽到衣帽間發出的低低的啜泣聲,他的眉間倏爾擰緊。
接着,直接抬步走過去。
推開衣帽間虛掩着的門,便看到最裡面那個柔軟的小沙發里,她小小的一團窩在上面,正哭得傷心。
從回來就一直在哭,剛才是因為撞疼了哭,現在又是因為什麼?
男人走至她的身前,伸過手去找到她的下巴捏住抬起來,眼睛紅彤彤的,讓他心間驀地一疼。
他沉沉的出聲問她,“哭什麼?”
她偏開臉蛋兒,仍舊是不說話,一抽一抽的,小腳丫交疊到一起。
“等把話說完再哭。”
她仍舊是不出聲,喉嚨像是被卡住,腦子裡亂亂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男人俊美的眉宇間覆了一層涼淡的陰沉,“慕酒,我讓你給我個你想好後的答案,不是讓你哭給我聽。”
“……”
她抽抽搭搭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嗓音有些瓮聲瓮氣的,“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三四年前,你還記得嗎?”
他的眸色深了幾分,“記得。”
她有點驚訝,“你記得我?”
“嗯,見你第一面就認出來了。”
這一點讓她更是吃了一驚了,三四年前,據說他救了很多人,怎麼可能還記得?
如果說他記憶力好,應該會記得跟她同一個病房的?
但是今天他冷着一張臉跟那個小女生說的可是——我沒見過你。
她哽咽着,眼角還有淚水落下來,“那年火災,你救了我……但是沒有去醫院,是嗎?”
“當年那場火災被困很多人,沒時間去醫院。”
後來去過一次,也只是路過看看,沒做什麼便走了。
慕酒抬手撥了撥髮絲。
所以送她去醫院的是季黎川,但是最讓她記憶深刻的那個懷抱其實是他的。
所以她原本腦補的什麼英雄救美後終成眷屬的偶像劇,其實原本應該是火災現場消防兵哥哥英勇救火救人的重大新聞畫風?
“那……”她眨了眨眼睛,“你一開始既然認出了我,為什麼沒跟我說?”
男人的俊容沒有什麼波動,“沒有必要。”
這種事單拎出來沒什麼好說的,且那場火災他救下的不止她一個人。
她低下頭,又開始抽。
“想好了嗎,還是要分手?”
“嗯……”
她輕輕嗯了一聲,剛要說些什麼。
而聽在他的耳朵里似乎變成了是的意思,單字敲在她的耳邊,“好。”
好?
男人的面容微微繃緊,轉身準備先離開衣帽間,聽着她一直哭容易擾亂神經。
結果……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