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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通信頻道中是一片寂靜。

做為圍觀的吃瓜觀眾,知曉一些其中內情的諸如胖子、沈成峰、尉遲劍、葉小舟、陳石等人,他們或許設想過久別重逢卻只能隔着機甲見面的兩人會在這已經逐漸平息一些戰火的戰場上含蓄表達自己的思念。

戰場,對於戰士來說是血與火的煉獄,盡顯殘酷,但沒人會拒絕男女之間最美好的愛情,或許,能在這裡看見這種人生的美好,那些殘存下來不得不接受戰友已經離去的士兵們,才會覺得那些倒下的和他們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就像守在醫療艙邊拉着自己生死未卜女友的手的周鋒,他的周圍,站着以唐立明為首的一幫高級和中級機甲師們操控的機甲,他們既是在等待自己的戰友戰勝死神,也是在用自己的鋼鐵之軀替他們建起鋼鐵堡壘。

畢竟,戰爭還未真正結束,遠方的傑彭人正在收縮防線,戰火隨時都可以重燃。而遠方兩名機甲戰神的戰鬥還在繼續,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決定戰爭勝利的,已經不是這兩個行星上的最強單兵戰力。

虛空中的戰鬥已經打響,可怕的星空巨艦正在星空中展開廝殺,空中仍然不斷有機甲在實施空降,一艘艘突擊艦在陣地後方着陸,一隊隊機甲在向這邊趕來。

傑彭人在收縮力量,聯邦軍在不斷增強力量,或許等不到虛空中雙方的艦隊決出勝負,地面上的戰鬥就會爆發。任何指揮官都不會等到對方做好一切準備,傑彭人不會,聯邦軍也不會,他們只是在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然後,就在這個無法知道時間長短的時間間隙,這個星球上最優秀的一對男女相遇,做為上級和下級進行公式化的指揮權移交之後,那個享譽聯邦的天才女子,就這麼毫不遮掩簡單明了的訴說著自己的熾熱思念。

這絕對是非典型的長孫雪晴,胖子只能用瞠目結舌來表達自己的震撼。

或許只有唐浪能懂,一場血戰之後,一場即將開始的血戰之前,有些話,再不說,或許就沒機會了。

這,不是非典型長孫雪晴,才是那個真正的長孫。

而最簡單的四個字:我想你了!也可能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唐浪笑了,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項羽機甲中,唐浪的回答同樣簡短而直接:“長孫,謝謝你的思念,若此戰之後唐浪不死,那,往後餘生,還請多指教!”

長孫雪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操控着機甲向前兩步和項羽機甲並肩而立。

兩台機甲在星空之下,在星星點點的流光中,面向鷹首高地之下不斷彙集着的機甲洪流,並肩而立。

沒有什麼海誓山盟,也沒有什麼慷慨激昂,就是如此簡單一站,就已經讓站在他們身後的眾多機甲們明白這一對青年男女的心思。

你為我軍之將,將要為這裡所有人披荊斬棘奮力前行,我雖不舍,但不會阻止,不過你同樣不能阻止我,因為我會,站在你的身後,替你擋住來自身後的刀槍。

我們是愛人,也是戰友,你生我活,你死我亡,不過如是。

唐浪知道長孫雪晴的想法,卻沒有進行所謂的勸說,哪怕在這即將動輒生死的戰場上。

他不光是懂得長孫雪晴,而是,他更知道,好的愛情,是雙方相互成全。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身為獨立艦隊最高指揮官,他有義務全殲侵略軍,他有責任站在所有戰士之前高聲疾呼:“跟我來!”而長孫雪晴做為鷹首高地指揮官,她也有帶着她的麾下再度殺入戰場的理由,為復仇,為榮譽,為整個戰鬥增添屬於自己的一份力。

傑彭人收縮兵力進入防禦,不是獨立艦隊來援的機甲足夠多,而是,對手在等待尋求時機撤退。讓他們忌憚的不是正在陸續進入陣地的兩三個機甲師,而是虛空中的星際艦隊。行星表面,傑彭人的兵力依舊佔據着優勢。

位於星艦中的秋如歌和明月裳看着地面上傳來的這一幕,皆滿目黯然。

她們所做的所有努力,在那個才貌雙全的女子面前,瞬間便煙消雲散,不是因為那火熱直接的幾個字,而是,大敵當前,她毫不遲疑地站在他的身邊。

雖然,她們知道自己一樣可以做到。

一旁的火鳥機甲中,安吉滿眼傾羨。

她總算知道喜歡和愛的區別,愛是熾熱,也是生死相依。

她或許喜歡過唐浪的強大喜歡過唐浪的果決,但終究,她所喜歡的唐浪,都只是她想象中的樣子,所以她不會像眼前的這名女子,可以熾熱的幾乎能夠融化機甲,也可以輕輕靠着他的肩膀面向生死戰場。

說來說去,這三位無論才學、個性、相貌都皆為出類拔萃的女子,對於愛情,還是有些太過矜持了。她們忘記了,從古至今,對於愛情這個名詞最多的形容是:一團火!一團可以把你我燒成灰燼的火,然後把灰燼揉捏在一起,重塑一個我和你。

她們都和唐浪歷經過生死,可是,她們卻沒有像長孫雪晴一樣,和唐浪一起看過彩虹!

拉菲星上那道橫跨數千里的彩虹,把兩顆年輕的心在那一刻已然調成一個頻率。

先前青年近衛軍的傷亡報告一條條匯總於唐浪的智腦上,參加鷹首高地防禦戰的2000台機甲,四十個戰鬥堡壘以及後勤保障維護人員共計6000餘人,戰死者達3000人,重傷1200人,其中2000台機甲損毀1300台,機甲師戰死1260人,能逃生者不過寥寥。

唐浪的室友,除柳懷古為參謀跟隨指揮部撤退沒有負傷以外,另外三人,姜豹重傷,曹向秦重傷,鄧世龍所在的戰鬥堡壘被能量炮和導彈持續轟炸引起大爆炸,和堡壘內三十名維修兵一同戰死當場。

那個少言寡語期待着重歸艦隊可以成為中尉軍官可以把軍官不菲薪水寄回家的軍士,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了。

唐浪雖然和鄧世龍交流的並不多,但他依然還記得那次好不容易大家聚齊,躺在宿舍的床上,這個來自偏遠星系的軍士極少見的說自己的夢想。他如果成為中尉,還算豐厚的薪水足以支撐他的兩個弟妹完成學業,或許有機會離開偏遠星球去往更為繁華的行星,父母也不用那麼的辛苦了。

他的夢想成功了,成為聯邦烈士,父母不用辛勞,弟妹的學費也有着落,只是,夢想的美好生活再無他自己了。而他的家人,或許也並不會因為這個就快樂。

我的夢想中沒有你,不幸福,但我的夢想中沒有自己,那又是怎樣的苦,卻只有他的親人和戰友能夠體會了。

而更或許,這只是戰死在戰場上千千萬萬個聯邦戰士的縮影。鄧世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戰爭還在持續,犧牲也不會停止。

向來毒舌的胖子破天荒的沉默,在把兩個室友的醫療艙送進突擊艦後,就一直坐在陣地上凝望着遙遠的十幾公里外的傑彭陣地,不發一言。

這讓跟隨突擊艦抵達地面戰場的杜莫逆有些擔憂,想去安慰他,不過被安吉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