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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終於開口了:“監察御史,當斬盡一切貪贓枉法之徒。”

厲風暴笑,跳着腳的笑,捂着肚子的笑:“我的媽啊,你他媽的真會說笑話,如果監察御史收了一萬兩銀子,他不再監察天下了,奈何?”

方孝孺驚呆,結結巴巴的說到:“我等以聖人之法執掌天下,監察御史更是深受聖人教化,怎敢貪污舞弊?”

厲風冷笑:“監察御史也是人,他也要活,他是個大男人,大老爺們的,誰不想自己床上躺着三五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誰不想自己的女人穿綾羅綢緞?誰不想自己的女人一身珠光寶氣?貪污舞弊的,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那監察御史,就活該粗茶淡飯,節衣縮食么?”

方孝孺大聲喝道:“然也,君子大丈夫,自當如是。”

厲風嘲笑他:“君子?大丈夫?世上偽君子眾多,大丈夫幾許?聖人之法,上古之民可以用之,今世之民,誰能理解你聖人言語?孔聖人七十二門徒,教化天下。今日今世,還有誰敢稱自己為聖人?上古之時,民眾數目稀少,一聖人則可澤被天下;今日,天下百姓萬萬千千,聖人何在?誰能教化如許之眾?”

方孝孺咳嗽了一通,他敢說自己是聖人么?這可是犯忌諱的,誰敢說?

那方庭鈞淡笑:“小哥兒說得也有道理,但是卻未免偏頗了。以聖人之道教化百姓,當今之世,實在難行。但老夫只求朝廷上下,政治清明則可。我等書生,自是不知那些柴米油鹽之事,但是天下盡有通曉其事之人,我等掌管一應技工,令其小心謹慎,為國出力則可,何須我等樣樣通曉?”

不等厲風狡辯,方庭鈞已經是看向了長江,嘆息到:“治國修身平天下,我等只能小心為之,慎而查之,以一批清廉忠義之士,匡正朝廷正氣,不使歪風邪氣見長,令百姓自得其位,能者得其所用,何愁天下不富,國家不強?”

兩句話,輕輕鬆鬆的把厲風所有的狡辯封殺。本來如此,只要居於高位者自己不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只要有一批清廉的、有才幹的人為國家努力,同時仔細監察,有人貪贓枉法,立刻查辦,只要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職位,大家一致同心,又有什麼不能富強的呢?厲風所言的私鹽、戰馬的問題,的確是個大事情,但是只要組織一批通曉這些事務的人,加上嚴厲的監察體系,問題也就不成問題了。

但是厲風自己對於這些事情也並不通曉,他想找借口羞辱方孝孺,奈何自己的水準也就是半瓶子醋,因而此刻語盡詞窮。厲風的話雖然是漏洞百出,但是方庭鈞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紕漏的。方庭鈞所謂的,一批清廉能人,他上哪裡去找這些人?他自己不知道那些百種行當的事務,那豈不是只要一個人嘴巴會吹牛,他就以為是賢能了么?

厲風的觀點,實在是太具體了一些;方庭鈞的話,又實在太籠統太大而化之了一些。雙方都是說了一通廢話,沒有一點點意義。

但是方庭鈞的這一番大而籠統的套話,卻是給了厲風一個很好的借口,惱羞成怒的厲風,跳起來就是一耳光抽在了方孝孺的臉上,大罵到:“媽的,老子說不過你們,但是老子可以打你啊。。。信不信老子買兩個人,一板磚砸了你小樣的,臭書生。”

耳光打完了,厲風脫下大氅,邁開步子就跑,雪地漫漫,他的速度卻是快得驚人,彷佛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那些錦衣衛大漢一時事出意料,他們哪裡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打皇太孫的師傅,很可能的未來的帝師?這就是抄滅滿門的死罪啊。看得方孝孺的臉蛋通紅腫脹了起來,方孝孺慘哼着從嘴裡吐出了兩顆大牙,這些錦衣衛的大漢都嚇得有點腿腳發軟了。

也沒有人想到要追厲風,那些大漢手忙腳亂的到了方孝孺身邊,緊張的給他臉上塗抹藥膏,安慰不已。而那方獨行則是冷冰冰的站在方庭鈞的身邊,紋絲不動。

過了好一陣子,又羞又怒,心裡一肚皮邪火的方孝孺撫mo着自己腫脹了兩寸的臉蛋,氣惱的一腳踏在了地上,拱手告辭到:“孫兒。。。先回應天了。冬天天寒,祖父可要小心身體才是。”

那方庭鈞淡笑:“罷了,罷了,挨了這一耳光,也是打醒了我們。治理天下,不是這麼容易的,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很多。唉,老父今日也是見識了,誰知道小小的鹽務,居然有這麼些講究?身據高位,牽一髮而動全身,孫兒可要小心了。”

方孝孺哪裡聽得進去?他自認自己乃當今名士,未來皇帝的老師,自己會做錯事情么?胡說八道了。他還是堅信,只要允玟作了皇帝,自己一定會輔佐他,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的。

也不多說什麼,他帶了兩個家僕,五個錦衣衛的護衛,上了一輛馬車,匆匆的趕回應天府去了。老頭子方庭鈞還要留在江邊吟詩喝酒,欣賞雪景,他方孝孺頂着一張紅腫的臉蛋,可沒有臉皮在這裡逗留了。腫着一張臉吟詩作對,很有文人氣質么?

方庭鈞微笑着向那方獨行嘆息:“孝孺還是太年輕了,不過,老父對他可是放心。以聖人之道教化天下,沒有什麼錯的。他為人謹慎小心,日後允玟登基,他倒是一大臂膀人物,我們方家,總算也可以。。。呵呵。。。”方庭鈞老懷大暢,圍緊了身上厚厚的皮衣,坐在了一張軟墊上,對着長江自言自語起來。

一個家僕飛快的展開了文房四寶,小心翼翼的在火爐上磨墨、潤筆,準備記下方庭鈞隨性而發的詩詞。

“砰砰砰砰”,連續十二聲水響,他面前的江面上十二根水柱衝天而起,十二名身穿緊身黑色鯊魚皮靠的人飛射二十幾丈高,雙手一仰,無數藍晶晶的暗器狂嘯着破空飛來。那些暗器數量極多,力量極大,方圓二十丈內,全是勁風呼嘯。

方獨行狂吼了一聲:“刺客,保護大人,撤回應天。”他一時後悔,為什麼讓方孝孺帶了五個護衛走了。其實方獨行也明白,如果有人要刺殺方家的人,方庭鈞是唯一的目標,從前面的十九次下毒,七次群體刺殺就可以看得出來的,為什麼就要讓方孝孺帶這麼多的護衛走?現在身邊的錦衣衛只有七人,三名家僕沒有任何的戰鬥力,而眼前的十二名蒙面刺客,顯然都是拔尖的好手。

不要說其他,就看他們十二人能夠在這樣的天氣里,掩藏在長江中,還能準確的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從水裡跳起這麼高,放在江湖上,這些人鐵定都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

一邊在心裡抱怨:“錦衣衛的人都是吃狗屎長大的么?這麼一批高手到了應天,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回去城裡,非好好的教訓一下他們,太平日子過得多了,他們除了在大臣的床下面看活chun宮,還會幹什麼?”方獨行同時右手繪出,那柄長劍已經變戲法一般跳出了劍鞘,被他握在了手裡。一圈圈弧月形的劍光閃了起來,籠罩住了方獨行和方庭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