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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把他抓着的那個“傷員”扔給一個隨從,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回蕭卓身邊。~

這時春雨也走了過來,對蕭卓行了一禮然後說:“蕭公,我們姑娘對二位出手相助十分感激,只是姑娘不方便在街上久留,日後定當拜謝。”

蕭卓和芳菲認識了這麼些年,早就很熟悉她的行事風格了。知道她這麼說,就是改天找時間和他再約相見的意思,當下便點了點頭,帶着他的同伴和隨從走了。

那位白衣青年上了馬,忍不住又朝芳菲的車駕看了一眼,再看了看蕭卓,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等他們已經離開正街以後,白衣青年才說:“蕭卓,我還以為你是個不好女色的真漢,原來心上人藏在這兒呢怪不得不管京里事情有多忙,你也要抽空趕回陽城來。”

蕭卓白了他一眼,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這姑娘是我表妹的好友,我們自小些的時候就認識了的,沒你說的那麼齷齪。人家可是定了親的,什麼心上人......我回來只是因為要拜祭外祖父”

“好吧好吧,我齷齪,我多想頭,”白衣青年依然笑容不減,說道:“你就騙鬼吧,當我和你第一天認識?你看着人家那眼神,簡直能把石頭都看融化了”

蕭卓一驚,自己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隨即又皺起眉頭“哼”了一聲,說道:“繆一風,你再胡說八道,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哎呀,我好怕啊。”繆一風總算停止了打趣蕭卓,哈哈一笑把這話揭了過去。

芳菲回到秦家,照規矩先去秦老夫人屋裡請了安。正好孫氏也在,她們留芳菲說了一會兒話,不知怎的說到前些日的賞月會上去。

“聽說那天邵家的六小姐在走的時候摔了一跤,把一桌東西都打爛了?”孫氏問道。

這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邵棋瑛的形象算是被小小的毀了。當然這對她的閨譽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畢竟又不是和一個男滾到了一塊兒,只是她出了點丑罷了。當然這對於心高氣傲的邵棋瑛來說已經很難受了,她絕對沒想到自己會是以這種方式名揚陽城社交界的。

“嗯,是啊。”芳菲不肯多說,自己好歹也是始作俑者,還是低調點吧。

孫氏又說:“說是那天她坐的可是知府夫人所在的首席呢......這下該了,”她和邵家的一個媳婦兒有點私怨,很不待見邵家的人:“還有人說,邵家打算將她配給知府大人的大公?”

這話芳菲可不愛聽,你好歹是個長輩,怎麼拉着侄女兒說這些事情呢。她這未嫁的閨女要是參與了這種嚼舌根的活動,名聲都要被弄壞了。

但她又不得不回答。“這些事,我們是不知道的。”

孫氏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又拉着芳菲問了半天那晚上的情形。當得知芳菲也曾陪知府夫人坐了一坐時,忙說:“那位夫人脾氣可好?她可喜歡你?有沒有邀你再去府上做客?”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芳菲問得煩了,只是當著秦老夫人,她不好給孫氏臉色看。孫氏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已經忘記自己被芳菲頂撞過多少回了,現在一心只想打聽知府夫人的事情。

“夫人的脾氣自然是極好的,對我們大家一視同仁,沒有特別青睞哪個。”三伯母你以為個個知府夫人都像盧夫人,懷着特殊目的對我特別關照?芳菲從來沒有因為盧夫人的看重而飄飄然,她深知自己的出身在這些貴夫人的眼裡看來是很低微的。~

“七丫頭你是個能幹的,知府夫人定然會對你另眼相看,”孫氏沒察覺到芳菲的冷淡,不惜拉下面來給她灌迷湯:“要是......要是知府夫人再邀請你到府上去,你自己去也挺無聊的,不如帶上八丫頭一塊兒走吧。”

謎底揭曉......

芳菲很想對孫氏擺出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她居然想着讓自己帶芳英到知府夫人面前露臉,難道是打着讓知府夫人看上芳英,招她當媳婦兒的主意?

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芳菲理解孫氏和她的妯娌秦二夫人林氏之間的攀比心理,林氏的女兒芳芷嫁了個秀才,人家還有個當通判的舅舅。孫氏一心想壓過林氏,所以近日來給女兒物色的都是陽城中門第上等的人家——問題是,你秦家也得高攀得上啊

一家白身,家境也就是一般富裕,芳英出嫁的嫁妝估計並不會太多。而且芳英本人,更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長處......當然,在孫氏對外的宣傳中芳英跟着她管家管得可好了,是個當家主母的合適人選。

就這麼個條件,還想高攀知府公,孫氏的膽可真夠肥的。儘管芳菲想起剛剛見到的那個史公覺得他人品這麼低劣,也不配跟什麼好女兒結親,但是現實就是現實,人家的出身擺在那兒。

秦老夫人估計也覺得兒媳婦太過異想天開,見芳菲不接腔,便咳嗽了兩聲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孫氏臉上訕訕的下不來,芳菲只當沒看見,略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個院去了。

趕在重九前,芳菲通過方和傳信,約蕭卓在佳味齋雅間見上一面。現在她年紀大了,可不比小時候,輕易和一個青年男相約並不是什麼光彩事,所以芳菲也做得很謹慎,特地選了個早上的時間去和蕭卓見面。

為了避嫌,她把方和跟春雨都帶在身邊。一進雅間,芳菲愕然發現那天的白衣青年也在屋裡。不過她的驚訝稍縱即逝,立刻朝兩人遠遠福了一福:“芳菲謝過兩位大哥出手相助。”

蕭卓擺擺手,說道:“沒什麼。只是以後你出門多帶兩個人,我看你就帶着春雨一個,還有那麼個不頂事的車夫,往後再遇上這種事總是麻煩。”

芳菲何不想多帶點人手出來,奈何她那回是偷偷出來見陸寒的,帶的人越少越好。她應了一聲,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本來端妍想要托我給你帶東西,我走的太急也就沒帶。端妍讓我轉告你,你託人捎上京的那些花茶她很喜歡。”

聽到端妍喜歡自己送的花茶,芳菲臉上又綻開一朵笑容,那白衣青年繆一風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真是絕色

蕭卓為他們倆互相介紹。芳菲初聽他的名字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三人說了一會兒話,聽繆一風提起此次到陽城來是陪他父親前來講學,芳菲立刻想起一個聲名顯赫的名字來。

她美目灼灼地看向繆一風,略略遲疑了一下才問道:“令尊可是......寧川公?”

蕭卓和繆一風同時身軀一震,驚訝地看向芳菲。芳菲從他們的反應中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對了,心中狂喜,站起身來重新向繆一風施了一禮:“繆大哥果真是寧川公的公,芳菲失敬”

繆一風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竟失去了幾分往日的不羈風采,訥訥的問:“姑娘你怎麼也識得家父?”

“繆大哥說笑了,天下誰人不識寧川公的大名寧川公被今上贊為‘佔盡天下三分文才’,每次他有新文問世,小女必定要想方設法找來誦讀,又怎會不熟悉?”

芳菲這話,如果是一個普通學說出來的,繆一風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吃驚。就算她是個女,若是那種出身書香世家的名門閨秀,那麼也不至於太過出格——問題是,他聽蕭卓說過,這姑娘也就是個富戶家的孤女而已,竟然對他父親的盛名與文章如此熟悉,真太讓繆一風難以接受了。

寧川公繆天南,是當世大儒。他是“同安學派”南宗的泰斗級人物,同時又曾位居朝中高位,當過一任大學士。由於他是在寧川這個地方致仕的,所以世人皆稱他為寧川公。

好吧,這樣聽起來是和芳菲沒什麼關係......但是這位寧川公,是當今的“程文大家”。別以為《高考優秀作文選集》這種東西是今人的發明,古人同樣有類似的書籍。那就是每個考科舉的學必備的各種《程文》,也就是文學大家們所寫的優秀八股文......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寫八股文也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每一個要想在科舉考試中獲得好成績的學,必須要去研究各位大家的時文。芳菲自從知道陸寒堅定不移的選擇了科舉之路後,她也同樣開始研究起科舉文章來,而被譽為“時文第一”的寧川公繆天南的文章,是她常常研讀的。

誰讓她上輩是專攻高考的呢?狗改不亂吃......呃,不,是本性難移,她對於研究考試有着極大的熱忱和敏銳的直覺,心想縱使自己沒水平教陸寒,能夠多研究一下,幫陸寒臨考前猜猜題什麼的也挺好的。

現在她居然遇到了繆天南的幼,而據他所說,繆天南即日就會來到陽城講學——

如果要解釋芳菲此刻的心情的話,就是現代社會中家裡有應屆高考生的家長遇到了全國高考試題命題組組長的心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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