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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一瞬間魂飛魄散,腦子一片空白!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又一隻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芳菲本來就難以呼吸,猛的被掐了這一下更是難受。

但被這突然的攻擊所刺激,她的神智反而恢復了一些,拚命掙紮起來。

“咦......是個小孩子?”

攻擊她的那人摸到了她纖細的脖子,發出了一聲疑問,掐住她脖子的手隨之鬆開。不過他依然捂住她的嘴巴,只是把壓着她鼻子的手指移開了一些。

“你是誰!”

剛才芳菲慌亂之下沒注意這人的聲音,現在聽他再次問話,隱約覺得這聲音她之前是聽過的——

啊,對了,就是那個和她在石階上錯身而過的少年!

不會錯的,他這低沉沙啞的“鴨公嗓”辨識度很高,雖然芳菲只聽他說過一句話,此刻依然能夠記起他是誰。

他怎麼會躲在這裡?

“說,你是什麼人!”

那少年的語氣極為不耐煩,芳菲現在倒沒有那麼害怕了。她還想敲敲他的腦門看看他是不是囟門沒長攏,怎麼這麼笨?

芳菲發出“嗚嗚”的聲音,又拍打了一下他捂着她嘴巴的手。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捂着人家的嘴還叫人回答問題......

“呃......好吧,我可以把手放開,但是如果你大叫的話——就別想有命出去了!”

意思是我不大叫你就讓我出去了么......芳菲不敢有這種奢望,不過她還是用力的點點頭。

那少年終於鬆開了死死捂住芳菲嘴巴的手掌,芳菲忍不住狠狠呼吸了幾口空氣,好容易才緩過勁來。

她進了山洞也有好一會兒了,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洞里幽暗的光線。藉著從洞口外射入的幾縷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那少年從她身後移坐到了對面。

兩人在狹小的山洞裡面對面坐着,彼此都有些愣神。

她看見他全身的衣服爛成一條一條的,臉上沾滿泥巴,連頭上梳的書生髻都散亂得不成樣子,上面還掛着幾片樹葉。

不過在那少年的眼裡,芳菲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同樣是渾身破爛,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是你?”

少年顯然也認出了芳菲,面上的戒備之色逐漸散去。看芳菲這個樣子,應該是跟自己一樣被山賊襲擊了。

從方才芳菲摸索着想進洞開始,少年就繃緊了全身的神經,不知來者是敵是友。現在發現進來的是芳菲這麼一個稚齡弱女,他一下子便放鬆下來,卻禁不住叫了聲“唉喲”。

芳菲發覺他的異樣,遲疑了一下才問道:“你......受傷了?”

少年“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沒有回答芳菲的問題。

芳菲不計較他的惡劣態度,再次仔細打量起他來,果然發現了問題。

他的坐姿很是彆扭,右腿回盤,而左腿卻直直的拖在一邊——她定睛看着他左邊的大腿上方那一大塊深色的痕迹,雖然光線實在太暗看不清楚,但芳菲直覺的想到那應該是血漬!

少年見芳菲看向他的傷處,臉上多了幾分惱怒:“看什麼!”

那麼大的一片血漬,加上他剛剛那聲痛呼,芳菲想這人應該傷得不清。不知道他傷到了哪裡?大腿上可是有大動脈的,一旦傷及大動脈,在如今的情況下他絕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給我看看!”

芳菲想到他可以遭遇的危險,一時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個“小孩子”,忍不住緊張起來。多年來照顧學生的習慣,讓她下意識的想幫助這個受傷的少年。

少年沒想到這看起來嬌嬌怯怯的小女孩竟一下子按住了他的傷腿,剛想怒喝一聲“滾開”,卻聽見她焦急的說:“你趕緊把褲腿撕開給我看看傷勢!快!”

“......你少管......”少年還想逞強,芳菲急了,提高聲音吼了他一聲:“你以為我想管!再耽誤下去別說你的腿可能廢掉,能不能保命還是個問題!”

少年向來也是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物,在他十四年的人生中除了父親還沒人敢對他這麼說話。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他竟為芳菲的氣勢所壓倒,居然真的聽了她的話忍痛把傷處的褲腿撕開了。

“嘶——”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看不清楚......你身上有火摺子嗎?”

“沒有!”少年撇了撇嘴,他怎麼會帶着那種東西?都是侍衛們帶着的。

芳菲只好又讓他努力挪到靠近洞口的地方,才勉強把傷口看了個大概。

從位置和出血情況來看,不像是被傷及動脈,還好......芳菲吁出一口氣。

“這是被那些山賊的大刀砍傷的嗎?”

少年搖搖頭:“不是,是我跌下來的時候被尖銳的石塊劃傷的。”

想到自己也是從山路上滑了下來,芳菲不由一陣慶幸,自己沒撞上這種利石。不然的話,以這小身軀的嬌弱程度,估計很快就又得穿回去了——如果閻羅王還不收容她的話。

“雖然沒有大出血,不過不包紮起來也不行......你等一等!”

芳菲說著就往洞口外爬,那少年錯愕的看着她就要爬出山洞,脫口而出喊了一聲:“你要走?”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話難道是在留她么!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害怕一個人待在這個破山洞裡呢——他是擔心她這麼個小孩子胡亂跑出去會有危險!嗯,對,是這樣沒錯!

芳菲沒注意少年的臉色在剎那間變了又變,回頭對他說:“我不走,你放心。我是去給你找點葯。”

“哼,誰不放心了。”少年聽了芳菲的話先是一陣莫名的安心,又覺得自己剛才叫住她實在太丟臉了,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養尊處優地活了十幾年,被人眾星拱月般奉承着長大。可經過這半天來的變故,他的心境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以前那些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事情,此時卻不停的在腦中縈繞。

自從京城傳出那個風聲以後,家裡就對他的安全憂心忡忡,非要給他多安排幾隊侍衛。他還覺得家裡人小題大做,把自己拘得慌,今天故意只帶着幾個貼身侍衛跑出來玩......

直到遭遇這場截殺,他才明白家人的擔心絕對不是無中生有......

那些人根本不是山賊,他心裡清楚得很!

可是,究竟是哪一方人馬派來的呢?

少年被再次爬進山洞的芳菲打斷了思緒。他收拾心情,望向他現下唯一的“同伴”,只見芳菲手裡抓着一大把野草。

“你這是幹什麼?”少年奇道。

他見芳菲將那把鋸齒狀的野草放在洞內地上,再拿着一塊小石塊用力的捶打着。

芳菲邊捶打邊回答他:“算你運氣好,這附近長有土荊芥。等我搗爛了給你敷在傷口上,可以止血。”

少年半信半疑:“你行不行啊?隨便兩把爛草爛葉就拿來給我敷傷口?”

“不是‘隨便兩把’,我可是認真挑選過的好不好!”芳菲不滿的咕嘟兩聲,她曉得自個的外表確實很難讓別人相信她會弄什麼草藥。

剛剛她出去在腦子裡找了半天,想出幾樣野外常見的外傷止血藥,比如白茅根、車前草、山蒼子、土荊芥什麼的,都是比較容易在山野里找到的野草。不過這時候天都黑了,她又不熟悉周圍環境,找了許久才找到些土荊芥葉子。

她把土荊芥草搗爛,在身上摸索了一會,找出個小布包。

“唉,可惜了......”

她惋惜的搖搖頭,把布包一抖。少年忽然聞到一陣濃郁的桂花香氣,不覺一怔。

他想起曾在甘泉寺後山與她相遇,這些桂花應該是她在那兒撿到的吧?

儘管腿上的傷口疼痛難當,但聞到這香氣後,少年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胸口的抑鬱之氣都消散了許多。

“你撿桂花花瓣做什麼?”他好奇的問。

這個小姑娘的言行舉止,怎麼......和普通的小姑娘不一樣呢?他也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同,就是感覺她的種種行為透着古怪。

不過,並不惹人討厭,起碼他不覺得討厭......

芳菲嘆道:“這些桂花......我本來想做點心吃的。算了,反正也壓壞了。”

她先用他撕下的褲腿殘布,將他傷口周圍的血痕略擦一擦,便把那搗爛的草藥細細的敷了上去。接着,再用原來包桂花的帕子包紮好他的傷口,最後用力打了個結。

“暫時就這麼處理吧......荒郊野嶺沒有急救藥,你先忍忍,明天天亮我們再想辦法。”

少年見她“老氣橫秋”的安慰着他,真是哭笑不得。他明明比她大很多好不好,怎麼她反而像對待小孩子似的對他?

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的草藥起了作用,他感覺傷口好像真的沒那麼疼了......

可是,他們真的要在這熬一夜嗎?

少年想,自己的人應該已經發現他出事了......如無意外,他們會掘地三尺的把他找出來——要是他沒了,他們也都要給他陪葬的!

傷口的痛楚暫時得到緩解,可少年發現自己又面臨著另一個問題,而且是他幾乎沒有遇到過的問題......

他好像,有點餓......

“咕——”

少年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啊......太丟臉了,他的肚子真不爭氣!

芳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變戲法一般從她懷裡掏出幾個野果:“你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