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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白之塔依舊光輝繚繞,將周圍的一切都映照得宛若天國。

唯有那棟矮小的木屋,西爾維斯親手搭建的那座,卻顯得真實而溫馨。他目光游離着在白棘林中巡視了一圈,掀開門帘走了進來。

臉色依舊蒼白的阿娜麗絲塔已經能勉強走動,她吃力地走到屋門口,向外看過去。

陽光斜照,白棘樹上開着大朵大朵的白花,這種光明教會的聖樹,只在聖白之塔附近生存,翠葉白枝,是白塔附近唯一顯得真實的活物。

“大人,”西爾維斯想去攙扶她,“三位副審判長已經傾巢而出圍獵惡魔,只留下少量人手監視我們。”

“哦?”阿娜麗絲塔目光閃爍了一下,“沒用的,只要那個東西還在我手裡,他們就不會善罷甘休。”

“大人?”西爾維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搖搖頭換了個話題,“你覺得他們能成功嗎?”

“什麼成功?圍獵惡魔嗎?”阿娜麗絲塔從思緒中掙脫出來,哼道,“不論成功還是不成功,亂局已經不可避免了。”

她看着外面的景色陷入了長久的思索,良久終於轉過身來,看着這個年輕英俊的手下,“西爾維斯,你手下還有多少人手?”

“能夠保證忠誠的,只有一個小隊吧……”西爾維斯嘆了口氣,“這點人手,不論做什麼,實在太少了。”

“如果再加上一個傳奇職業者呢?”阿娜麗絲塔眼中閃着灼熱逼人的光芒。

“大人……你的實力恢復了?”西爾維斯又驚又喜,眼底的最深處還帶着一抹難以言喻的悵然。

“不是我,”阿娜麗絲塔再次搖頭,“但是我們必須做點什麼,否則就只能等他們騰出手來,慢慢折磨我們了。”

“是。”西爾維斯低頭應是,沒有問下去。

“陪我走走吧,西爾維斯。”阿娜麗絲塔走出門去,眯着眼適應明亮的天空,這讓她的漂亮的眼睛顯得更加嫵媚。

她斜了一眼西爾維斯,嘆了口氣,淡淡道,“否則,以後怕是也沒多少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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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正午,但是死靈荒野中跋涉的旅人,還是無法看到陰雲之上的明亮天空。

這是一個荒蕪的山谷,阿萊格里一行人正在幾塊大石的遮掩下暫時休整。阿萊格里獨自站在一個角落,有些疲倦的烏鴉站在他的面前。

依靠兩人之間的魔寵契約,阿摩西奇很快尋到了他們的位置,盤旋着飛了下來,

他的爪子上,居然系著一個和他體型差不多大的袋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裝着什麼,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飛行速度。

“你缺少的一些魔法材料。”阿摩西奇伸出爪子,讓阿萊格里把東西取下來。

“這下終於齊全了,”阿萊格里瀏覽了一眼,滿意地笑道,“對了,有什麼回信嗎?”

“你是說納奇尼還是艾西婭?”阿摩西奇抖了抖羽毛,看了他一眼。

“正事要緊,”阿萊格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哼道,“諾曼城做了什麼準備嗎?”

“他們的對策是調取鐵壁關的部分守軍和其他剩餘兵力,構造數層防線堅守諾曼城,”阿摩西奇介紹,“納奇尼則在前線立即發動決戰,爭取擊潰約納斯之後大軍回援。”

“那,艾西婭呢?”阿萊格里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她要你別冒險了,”阿摩西奇隨口應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他們完全沒把你考慮在計劃之內。”

“一人之力畢竟有限,”阿萊格里淡然道,“已經是干係家國得失的大事,他們自然不會把希望寄託到握我身上。”

“那你還要去做嗎?”阿摩西奇看着他。

“做,怎麼不做?”阿萊格里站起身來,“他們太高看納奇尼了,決戰不是想發起就能發起的……”

“那好,我休息一下就帶你去。”阿摩西奇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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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格里一個人在那裡踱步,眉頭緊皺,步履沉重。

特別是在提拉佩斯停留過之後,阿萊格里的內心就更加陷入了一種苦痛的掙扎。一旦打開“鐵鑄之門”,這個神聖伊恩公國的北方要塞,必然要成為惡魔軍團首先進攻的對象,那個淳樸的旅店老闆,那些愛談笑的夥計,那些熙熙攘攘的行人,以及無數手無寸鐵的平民,都將在戰爭之中化為一片灰燼。

他真的要去做那個罪人么?

答案是肯定的。阿摩西奇可能還不理解,但是仔細思索之後阿萊格里卻能從那個決策中聽出來濃濃的無奈。

什麼叫剩餘部隊全部彙集?說明剩餘的部隊都是些疲弱之兵,對上教會的襲擊會一觸即潰;什麼叫固守諾曼城?那諾曼城以南的大片區域要全部放棄嗎?這樣即使能應對第一波襲擊,那麼面對越過走廊源源不斷的神聖同盟軍隊又該如何是好呢?即使能夠固守一段日子,可是納奇尼的決戰真的能夠順利發起嗎?即使發起又能在多少時間內結束呢?

因為勝利日慶典上“終焉之火”的舊事,包括納奇尼和艾西婭在內,他們對於阿萊格里都有一種難言的感激和愧疚,更是因為感情的問題,有一絲絲的尷尬縈繞其中。

這一切都讓他們不太願意再接受阿萊格里捨命的幫助,這會讓他們感覺虧欠更多。

可是已經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了,阿萊格里只需在做與不做之間做出一個選擇。至於之後的罵名與後果,阿萊格里搖搖頭,嘆了口氣。

他以前偶爾會想一個問題,在一個朋友和一百個陌生的普通人之間,如果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他會如何自處?

那是茶餘飯後安閑時的胡思亂想,自然難免會在道德和感情之間難以抉擇,為了一個朋友犧牲掉一百個人,似乎在道義上怎麼也說不過去。但是失去了那個朋友,他會更加的傷心而且難過。

他並不是一個壞人,但同樣也不是聖徒,當這種選擇真實地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雖然有些猶豫而且有些痛苦,但是並不妨礙他毅然作出選擇。

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陌生人,而我只有幾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