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光明教會擁有兩大並稱最強的騎士團,教廷本部的“聖殿騎士團”,和伊蘭迪爾家族的“天堂之劍”。
在傳奇職業者的傳承中,“聖恩騎士”算是單體戰鬥力比較弱的一種,但在同時,也是最適合統領一支軍隊的職業者,他們特有的光環加持,能夠對軍隊產生極為有利的增幅。這也是這兩支騎士團能夠凌駕於其他騎士團之上的真正原因。
可是現在,“天堂之劍”已經隨着伊蘭迪爾家族的徹底覆滅而消失,“聖殿騎士團”也在這裡遭受了重創。
而曾經的兩位“聖恩騎士”,在這血肉紛飛的戰場上,成為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弗洛丁苦心謀劃多時的“裁決之錘”,向著迪奧斯高高舉起的“光明荊棘之盾”,毫不猶豫地用力砸下。
傳奇職業者的全力一擊,對面卻只是一個高階職業者,縱使有“光明荊棘之盾”的阻擋,可對面卻也是強大的神聖武器。
弗洛丁的眼中已經閃過了一絲沉痛,他不知道這個老友如何到了現在的位置,又經歷了怎麼樣的波折,可是他絕對不能將“聖殿騎士團”埋葬在此地,就絕不能收回自己的全力一擊。
這個時候,是七月十五日的正午,巨錘砸下的瞬間,那道火柱正好衝天而起。
“裁決之錘”,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摧枯拉朽地將眼前的一切摧毀。
遠方,來自煉獄的雙頭魔龍正在盤旋咆哮,修鍊“煉獄龍息”氣勁的迪奧斯正好高高舉起了盾牌。而他繼承的傳奇職業者傳承,叫做“煉獄壁壘”!
激蕩的聖光像是能融化一切,那麵灰撲撲的方盾接觸到的同時,忽然也發出了同樣的聖光。
外表的灰色徹底褪去,露出了純白色的盾體,而方盾的正中心,是銀嵌的白棘木花紋徽章。
這件光明教會的聖器,在對抗的聖光潮水中洗去了自己一身的偽裝,可是這難道就足以彌補雙方的階位差距嗎?
更何況,弗洛丁手中的巨錘,是與“光明荊棘之盾”同等的存在。
可是,還沒結束。
迪奧斯身上的熾紅色魔紋透體而出,如同纏繞在他身上的火焰鎖鏈一般,緊緊地將他束縛在其中。迪奧斯似乎負痛,抬頭怒吼,身上的火焰鎖鏈寸寸斷裂,化為一條條小火蛇鑽入他的身體。
就在他的怒吼中,一股龍息般的火焰從口中噴涌而出,從聖光之中鑽了進去,似乎把仿若凝固成實質的聖光也燒成了灰燼。
這股火焰,終於攀爬到了盾牌之上。
從邊邊角角開始,白色的盾牌逐漸燃燒起來,變成了一片赤紅,就像是一面熊熊燃燒的火牆,就像是來自煉獄的火焰壁壘!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巨大的“裁決之錘”落下,光明荊棘之盾現身,迪奧斯迸火怒吼,火焰龍息燃燒盾牌,“煉獄壁壘”終於重現人間!
一面巨大的火牆怦然張開,將迪奧斯身後的大部分戰士遮擋在後面。
強大的“裁決之錘”,將這面火牆完全擊碎,可是也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稍微靠近邊緣離開了火焰壁壘保護的戰士,以及周圍約納斯部下的殘軍,只是一個剎那,就在聖光之力下變成了齏粉。
倖存的戰士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周邊的空曠,醒悟過來之後再看向迪奧斯時,已經帶上了強烈的佩服和感激。
看着已經被打開缺口的包圍圈,震驚的弗洛丁看了一眼遠處的火柱,又看了一下對面的迪奧斯,長嘆一聲,撥回馬頭追趕自己的軍隊而去。
迪奧斯重重地喘着粗氣,他手中的盾牌已經再不是原本灰撲撲的方盾,而是一面帶有斑駁缺口的猙獰盾牌,繚繞的火焰已經熄滅,盾牌呈現出一種黑紅色的燃盡灰燼般的色澤。
原本的白棘木花紋徽章已經被燃燒成了扭曲的火焰火紋,他獃獃地撫摸着盾牌,感覺自己體內的氣勁又有了巨大的變化。
在聖光之錘的鍛打下,他體內的“煉獄龍息”更加精純,就在剛才,原本只是依靠阿萊格里輸入的浮躁火焰魔力已經完全沁入了他的身體。他自願前往到前線,戰場上苦戰無數,浴血拚殺,生死搏鬥,實力不僅僅鞏固下來,而且更有了突破性的增長。
最後終於,在這生死關頭,煉獄與人間重新聯接之時,強大的力量湧入,自己的歷練又足夠,他終於獲得了新的突破。
“煉獄壁壘”,迪奧斯,正式晉級上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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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無前的“聖殿騎士團”居然會主動退縮,運籌帷幄的因涅迪爾自然不會想到,這意味着納奇尼軍隊回援的速度會提前好幾天。
但是,他已經不需要考慮這些了。
因為,更壞的消息已經傳來。
七月十六日清晨,諾曼城下已經擺出進攻陣勢的教會軍隊,卻遲遲沒等來進攻的命令。
“如果他們全力進攻,我們支撐不到日上三竿,”庫德蘭手下的軍隊已經折損了三分之一,此時沉聲道,“如果不是你搭配氣勁的箭矢犀利無比,能夠獵殺對方軍隊中的軍官,我們昨天甚至就已經陷落了。”
“可惜我還是不夠強大,”伊爾洛嘆了口氣,想要調節下氣氛,“他們怎麼還不進攻,難道是在曬星星嗎?”
太陽尚未升起,天邊灑落幾許殘星,對方的軍隊已經排好了陣勢,卻沒有絲毫的行動。
軍帳內,幾個統帥和因涅迪爾正面色凝重的坐在那裡,聽着信使的彙報。
“他們已經佔領了‘躡光者之路?’”因涅迪爾再也保持不住那種和煦的微笑,厲聲問道。
“是,大人,兩端的出入口都被搶佔,地形易守難攻,我們無法奪回來。”信使恭聲道。
“易守難攻還被人輕易攻佔?一群廢物,”因涅迪爾冷哼一聲,終於還是平靜下來問道,“是什麼人乾的,白矮人還是食人魔?”
“都不是……”信使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中帶着點驚恐,“是炎魔騎士。”
大帳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炎魔騎士団”的赫赫凶名,在座的統帥們都心知肚明,現在唯一的疑問是——
“他們是哪一方的?”神情嚴肅的“鬱金香”公爵插話問道。
“他們打着以前安藍公國的旗號……”信使思索道,“而且騎士團中還有一名傳奇職業者,能釋放火焰法術,但近戰武技也非常強力。”
“炎魔騎士団中的傳奇職業者,只可能是……”因涅迪爾與“鬱金香”公爵對視了一眼,不由苦笑。
“神官大人,”“鬱金香”公爵斟酌着其中的言語,試探道,“諾曼城難以攻下,你看我們現在是不是後撤一下?”軍帳中的統帥們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後撤?我們不能後撤!”因涅迪爾搖搖頭斬釘截鐵道,他又恢復了從容的微笑,軍令卻異常堅決,“號令全軍,立即拔營,繞過諾曼城往北行軍,目的地——瓦努納!”
提出“撤退”建議的“鬱金香”公爵一愕,隨即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暗暗驚訝。
他提出撤退,是因為事不可為,回援教會的第二批次部隊。
但是因涅迪爾的想法則更加果斷,“炎魔騎士団”守衛下的“躡光者之路”,已經幾乎沒有攻取回來的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攻佔了整個“聖血河戰區”也只能成為瓦努納之外的又一片孤立地區。等到納奇尼擊潰約納斯,就能騰出手來慢慢對付他們,而由於“躡光者之路”已經被封堵,他們甚至連後撤都做不到。
因此,因涅迪爾放棄了還在聖血河的其他部隊,直接行軍瓦努納,進能夠兩面夾擊納奇尼,退還能與瓦努納合兵一處,形成局部上的兵力優勢,免得被各個擊破。
難能可貴的是,因涅迪爾在如此窘迫的情況下,能立即想到如此深入的層面,而且毫不猶豫地捨棄身後的數萬精兵,簡直是天生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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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竟然真的不進攻就走了,”伊爾洛轉頭向庫德蘭將軍問道,“不會是詐兵之計吧?”
“有那個必要嗎?”庫德蘭也鬆了一口氣,苦笑着攤手,“我納悶的是什麼原因,他們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諾曼城,而且行軍的方向是瓦努納。”
“是那因為那道火柱嗎?”艾西婭忽然插了一句。
“或許吧。”庫德蘭隨口接了一句,不過看神情顯然並非如此。他轉身吩咐手下傳信納奇尼,要儘快告知因涅迪爾軍隊北上之事。
“不用猜了,那個原因已經來了……”身旁的伊爾洛忽然遙望着南方的地平線,輕聲道。
平緩的地平線上,緩緩出現了一面大旗,形狀像是安藍公國的“綠楓葉”,但是卻從蔥鬱的綠色變成了一種黯淡的黑紅,繚繞着火焰和灰燼。
掌旗的騎士一身鑲嵌着火紅魔紋的黑色重甲,身材高大厚重。他胯下是異種的赤眼巨馬,恍若荒古巨獸,四蹄繚繞着火焰與煙霧。
淡淡的煙霧聚集起來,一個又一個同樣裝束的雄壯騎士出現在他身旁,沉默而平靜。這是火焰君主帳下的焰靈,所過之處皆成塵灰。
這是奧妮莎的“炎魔騎士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