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要破了。

這是必然的趨勢，也是既定的事實。

傳奇戰士卡特羅曼，傳奇魔法師比拉諾奧，以及巨龍騎士達維德……這是一連串何等光輝熠熠的名號。縱使佛羅多也算堅城，但當斯諾頓最頂尖的強者聯手出動，依舊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布羅塔遠遠眺望着城頭，浴血奮戰的卡特羅曼，宛若魔神一般猙獰。天穹之上，巨龍盤旋，而在某個地方，還有一位魔法大師虎視眈眈。

他心底，湧起一股深沉的絕望。若是雙方實力對等，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他有信心再守上十天半個月。不，甚至不需要對等，只要差距別這麼懸殊，他就能讓這些強悍的敵人，嘗到足夠的苦頭。

唉，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失去角樓的火力壓制後，“橫刀營”已經在城牆上，打開了數道缺口。第二梯次的“鐵鬥士”衝上來，迅速向兩側擴大着優勢。佛羅多北城牆，就像一個身染沉痾的老人，再也無藥可救。

“退守！封閉角門！”布羅塔打起精神，高聲下令，不到最後一刻，他決不輕言放棄。反倒是旁邊的白袍主教，如今滿臉的驚慌失措。為了貫徹教廷本部的諭令，他一直緊跟着布羅塔，監視其一舉一動。可當城池即將淪陷的時刻，這位高階神官，似乎終於意識到，並沒有什麼神明，會向他伸出拯救之手。

“仁慈的主啊……”他垂頭祈禱，聲音微微顫抖。神力依舊在應和着他的呼喚，但還是保持在高階的程度，僅僅是這樣的話，他又如何逃脫呢？

遠處，昂揚的號角聲遙遙傳來。那是斯諾頓的進軍號。在震天的咆哮聲中，南征軍如潮水般湧來。

高空之上，巨龍翱翔，達維德緊握龍槍，極力壓抑着體內的戰意。

龍息，需要消耗巨龍體內的儲備魔力。所以並不能毫無節制的使用。而如果飛的太低，他又擔心狗急跳牆的守軍，會抬高床弩殊死一搏。雖然這很難對巨龍造成致命性的傷害，但為了接下來的大戰，達維德還是決定謹慎為上。

說實話，他並不願意如此旁觀，但納奇尼王反覆交代過，游離於戰場之上，保持足夠的威懾力。才是巨龍騎士的最大價值。

王兄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忤逆。達維德俯瞰着腳下的戰局，百無聊賴間，目光突然一凝。

此時此刻，南征軍已經從北、東、西三個方向，登上了城牆。城中一片混亂，到處都是禱告和哭叫的聲音。多年的和平，讓伊恩人很難想象。只是剎那之間，北方的蠻人就將奪走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在內。

“破城！”轟隆的戰鼓聲中，傳令兵高舉赤旗，狂奔而來。三面城牆上，斯諾頓戰士同聲呼喝，他們身上。潑灑着鮮紅的血水，有敵人的，亦有自己的。

“宣示全軍，進城之後，若有肆意殺戮者。以軍法論處，”高台上，納奇尼王負手而立，眼看勝券在握，沉聲吩咐道，“另外，不得騷擾平民，不得虐待俘虜，不得任意擄掠……”

他一連說了數個“不得”，旁邊自有書記官擬寫成詔令，蓋印之後頒發全軍。

此次南征，並非掠奪，而是佔領。所以納奇尼王，多次申明軍紀，以安撫佔領區的民眾。當然，對於那些神職人員和伊恩貴族，他是不會手軟的。若不把財物和土地，從這些傢伙手中搶過來，他又拿什麼，封賞和激勵麾下的將士呢？

“王上，詔令已經傳達下去了，”過了片刻，莫德西奇躬身稟告道，“另外，根據卡特羅曼將軍傳回來的口信，日落之前，就能徹底佔領佛羅多城。”

“徹底佔領？”納奇尼王笑了起來，“看來，伊恩人已經被殺破膽——”

他話音未落，東南方向，忽然有一道淡白光束，遙遙投射而來。

還沒等參戰雙方有所反應，佛羅多城四周，被神力加持過的城牆，瞬間亮起。那熾白色的光澤，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燦爛奪目。

納奇尼王眉頭微皺，他總感覺，這其中，似乎有什麼蹊蹺。思忖片刻，他剛想下令鳴金收兵，旁邊就傳來老魔法師，略帶點嘆息的聲音，

“來不及了，陛下。”

轟然巨響！

塗滿血火的城牆上，一道道熾白色的神術迴路，如玄奧的花紋般次第浮現。其中神力激蕩，如怒潮洶湧，呼嘯而過。

下一刻，城頭上正在交戰的雙方士兵，訝然發現，他們腳下，燃起了一朵朵純白色的火焰。如花開滿徑，城牆迅速被白色的烈焰所佔據。只要沾上一點火星，烈焰就會如跗骨之蛆般攀緣而上，沿着盔甲的縫隙，向內里燒去。

聲聲慘呼，此起彼伏。如此大範圍的攻擊，威力不可能太大，但一些實力較弱的士兵，還是撲倒在地，疼的渾身顫抖。

不過像卡特羅曼這樣的強者，氣勁一放，腳下的火焰就盡數熄滅。隨着越來越多的高階甚至上位戰士，同樣發現了這一點，城頭上的火勢，逐漸被壓制了下去。可僅僅在這段時間之內，就有三成左右的士兵倒地不起，無法繼續作戰。

“是白塔，”高台上，比拉諾奧輕聲解釋道，“因涅迪爾引爆了銘刻在城牆上的神術陣，以及其中，積蓄了幾百上千年的信仰之力，要不是這裡離蘭肯太遠，城頭上那些戰士，絕不止負傷這麼簡單。”

“原來如此。”納奇尼王點點頭，面色恢復了正常。雖然猝不及防之下，己方部隊有所損傷，但至少摸清了敵人的底牌之一，也算是消除了一個隱患。

“對了，陛下，這種與敵偕亡的手段，是無差別攻擊的，”比拉諾奧補充道，“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因涅迪爾，不會如此決絕，而且這樣一來，城牆上的神術陣，也算是徹底失效了。”

“困獸猶鬥而已，”納奇尼王淡然一笑，揮手下令道，“全軍出擊，日落前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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