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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海天明月

船高三層,華閣彩燈,廣帆巨船,氣派非凡。

然而,置於這浩浩大海之中,卻不過蒼海一栗,微小如塵。

夜晚,海風正盛,一個個浪頭湧起,帶着無窮的毀滅之力,可這小小的三層樓船,卻安穩得如同行在平靜的內陸河中一般,不見半點搖晃。

船上燈光華彩,衣香鬢影,音樂聲,歌舞聲,竟連如此滔天巨*都壓不住。

如今的造船術,根本造不出可以遠航海外的船隻,最多也就是在近海處,沿着海岸線跑跑罷了。

這樓船能蹈海如河,是因為整艘船,上上下下,都鑲滿了閃亮的高等魔晶,配合著一個個刻印在船身的大大小小魔法陣,對抗着巨大的風力和水力,這才保證了船行的平穩流暢。能如此奢侈使用魔晶的,天下間,除了神殿,就只有發現了好幾個魔晶礦,如今富得流油的維斯了。

船艙里,美酒佳肴,華光麗彩,四下里坐着的貴族客人,最低的,也是一位伯爵,人人吃吃喝喝地紅光滿面,指點着中央處,旋舞如夢的倩影,揮灑如電的劍光,或談或笑,或贊或賞。

“飛焰歌舞團真是名不虛傳。”

“如此舞姿,如此劍影,舞而武,武即舞,不愧是天下第一。”

“那當然,我可是花了大價錢,請他們來為殿下獻藝的。”

主座上,理查微笑着舉杯,欣然謝過,特意為他帶來天下第一歌舞團,驚艷劍舞的奧撒蘭公爵。

年輕的王儲,有些削瘦,因為畏寒,披着厚厚的皮裘,曾經英俊的面容,帶着點病弱之態,在燈影火光里,略顯憔悴,眉目間,卻光彩渙然,流轉生輝,竟叫人一眼望去,便有些錯不開眸光。

數年來,維斯王儲一直處於半隱居狀態中的他,偶爾現身在公眾場合,哪怕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也總是全身裹在厚厚的裘衣內,大部份時間,都只是舒適地躺在寬大的椅子上,

維斯王儲,體弱多病,早已天下皆知。

然而奇妙的是,這個一直病重難愈的年輕人,卻比當年,青春正盛,騎名馬佩長劍,彈琴吟詩,摘花贈美的風流歲月時,更加吸引人。

有一種奇妙的光輝,在他身上,越來越盛,越來越亮,不管是在什麼場合,從沒有人能夠忽視這個通常只是沉默着坐在一側的年輕人。不需怎樣施威,如何做勢,只要他淡淡含笑着的目光掃過,整個局面,氣氛,就會為他所掌控。

人們只能解釋為,長期執掌大權之後,自然就會生出一種王者之氣來懾服世人。儘管,有的國王,也沒有他這種不怒而威,隨意從容間掌控一切的氣勢。

近兩年,理查出頭露臉的次數漸漸多起來。而且莫名其妙地喜歡巡遊各國,有的時候,甚至打着國事訪問,出使異國,商談合約的旗號,但事後證明,理查根本沒為這些事多費心思,他打出堂皇正大的招牌,只是為了自己的出行,可以更方便,更快捷,更好地利用一切外在資源。

這兩年,他跑過許多地方,為了圖快,有時候,他甚至直接借用神殿的星室。

他去遊覽名山大川,去探尋傳奇遺迹,甚至還曾試圖接觸那些仍然對人類抱着敵意的異族。

他只圖自己玩得高興,可憐所過之處,那些國君,貴族們頭大如斗,雖然大家很想巴結這位背後有劍神和東方的王子,雖然大家都很願意跟他拉關係,湊近乎,但是,這位爺老是哪裡荒涼,哪裡危險就往哪裡跑,誰敢讓他在自家地頭上出事啊。

奧撒蘭先皇是怎麼瘋的,大家心裡都有數。一個劍神就已經很恐怖了,萬一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東方再來找麻煩,那真是哭都哭不出來。

所以,理查所過之處,總是有一大堆貴族,官員,甚至國王親至,客氣招待,小心照顧,仔細保護,唯恐有一絲不周到處。

這一回,理查居然想要遠洋出海,孤零零一艘大船,在海上也走了一個月了。行經奧撒蘭海域之時,早已得到消息的一堆奧撒蘭貴族帶着他們的衛兵,禮物,前來拜訪理查,正好已成為天下第一歌舞團的飛焰歌舞團在那一代表演。世人都知道,飛焰歌舞團和理查還是有一點七轉八轉的老關係的。自然被重金聘下,上船為理查獻藝。

要不是因為,理查堅持到海洋深處,貴族們的船隻經不起這樣的風浪,恐怕大小貴族們派來的護衛船,能有上百艘。

此刻,船上音樂歡快,舞影婆娑,劍光如虹,還有歌聲高昂,真是看得人眼花繚亂,拍案叫絕。

理查微笑着飲酒賞歌舞。

飛焰歌舞團能成為天下第一歌舞團,自由地行走各國,哪怕是君王也對他們待之以禮,從未有貴族對團內的美女染指無禮,無疑是沾了東方巨大的光。

但他們本身的努力和堅持也是需要承認的。

歌能裂石,舞似天魔。

這些年來,他們不斷在東方傳授的技藝上鑽研苦練,又兼不斷接受身懷絕技的新人,新的技巧和節目層出不窮,倒確實是沒有光吃老本。

座前數名少女圍着領舞的美女旋舞不絕,如蓮花般分而又合,開而復閉,華衣彩裳,賞心悅目。四下里,八名執劍男子,飛奔縱躍,劍光如電,揮灑間,光影燦燦,閃亮奪目。力與美,剛與柔,已是配合到了極處。

劍影輝煌,倩影如夢中,人們看得目眩神迷,甚至沒有注意到,一個劍舞者,離着理查的桌子已經太近了。

電光火石之劍,那劍光便越過桌案,直劈過去。

劍勢之猛,劍氣之銳,劍光之寒,已是奪人心魄,震人神魂,便是明知這一劍,當面刺來,大多數人,也只能獃獃地等死,而生不出戰意,動不了手腳。

如此殺意,如此威勢,必是九級以上的強者。更何況,他與理查不過是咫尺之距,更何況,劍舞手的身份,四下里的劍光舞影,都為他做出了足夠的掩護。

哪怕是理查身後的九級護衛盧瑟,也只堪堪來得及把手搭在劍上,四下里,足以發現情勢危極的強者們,甚至只來得及張開口,連驚呼還未出口。

劍光頓止。就止在理查眉眼之間,與他的眉心,相距也不過兩寸。

寒氣四溢的劍鋒,就這樣止住了,劍鋒因為劇烈地顫動,而發出嗡嗡之身,如同受困的飛龍,無論怎麼掙扎,也脫不出,那緊緊挾住劍身的雙指。

是的,只是兩根指頭,就這麼輕瞄淡寫地挾着鋒芒畢露的長劍,劍鋒上的寒意,幾可侵入眉心。理查帶着點病態紅意的臉,在劍光里,微微地笑。

四下里,一片靜寂,歌止舞歇,驚呼聲響起,卻發現,危機已然過去。

人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病弱的青年,他不是百病纏身嗎,他不是身虛體弱嗎,即使他當年最健康的時候,也只是個區區三極騎士啊。

剛才那一劍的鋒芒勁利,不是九級的劍手,刺客,是絕對使不出來的啊。

怎麼他就象吹口氣般,輕飄飄拿血肉之軀的手指攔住了。

從沒聽說過這種戰法,從未見過這種武技,人們傻愣愣地望着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