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陰謀暗藏

刀砍火燙，那都不算什麼了。以維克多等人的眼力，麗貝卡身上竟有一大半的傷痕。他們都認不出是怎麼造成的。

“我不知道有多久，好象足有好幾年，我就一直在黑暗裡，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人理，沒有人答......他們沉默着，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打我，用刀砍，用劍刺，把大塊的皮肉，一片片切割，用小刀慢慢刮我的骨頭，把帶毒的種子種到我的身上，用我的血肉當水土來培養，讓那些古古怪怪的東西，沖開我的皮肉長出來......用各種各樣古古怪怪的光照我，整夜整夜不讓我睡覺......還有各式各樣的魔法，用不同的方法，對我的不同部位，攻擊......不管我怎麼求饒，也沒有人應。我大喊着求他們殺了我，也沒有人理......”

麗貝卡的聲音低沉地講着地獄般的經歷，眼淚漸漸地流盡了，空洞洞的眼睛裡，只餘一片麻木。

“後來，我絕望了，我聽話了。他們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他們拿刀過來，我就立刻伸手過去，只要我配合，至少可以少痛一些。後來，他們開始對我說話，他們要我記錄我所知道的一切魔法，他們要我練習魔法，展示魔法，我練習的時候，他們總是用很奇怪的光芒罩着我，他們用種種千奇百怪的方法，測試我的法術......”她聲音低弱地說著。

法修輕輕嘆息。有人在研究亡靈魔法!用的方法，就象他為了研究藥效，而拿小貓小老鼠做實驗一樣。為了測試長期修鍊亡靈魔法對人類身體的影響，他們剖開她的血肉，經絡，一寸寸檢查，為了弄明白各系魔法對亡靈法師起的準確傷害效果，他們用各種魔法來打擊。而最後。他們需要完整的魔法記錄，並準備確地監查着麗貝卡的修鍊成果。

“不知不覺，我的魔法力量又在增長，他們說我很有才能，他們需要我一直修鍊，可又不能讓我變得強大，因為那會有威脅，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記得很痛，很痛......我好象暈了很久，好象所有的血都流幹了，可後來還是活了過來，只是，不管我再怎麼練習，感覺總是很遲鈍，力量再也沒有增加。”

“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幹什麼?”伊芙忍不住大叫了起來，“那是些什麼人，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麗貝卡顫抖着，一次次重複着。神情都有些迷亂了。

維克多神情嚴肅，孔拉德心中一聲冷笑，而希雅，輕輕地打了個寒戰。

在做什麼?有人在研究亡靈魔法，而且動用的手段，非常極端。如果是為了更好地打擊亡靈法師，沒有必要如此隱秘，如此躲躲閃閃。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有人在試圖研究，如何才能安全地培養出一批能夠被完全掌握的亡靈法師。

如果不出意料，這樣被像狗一樣悄悄養起來囚禁研究的亡靈法師，絕對不止麗貝卡一個。

維克多開始飛快地問問題，麗貝卡努力回答，但無論怎麼探問，她能提供的情報，都微乎其微。

她被關了二十多年，不見天日，計算不清時間。還是從多年後，她離開囚禁地，從河水裡看到自己的容顏，從相貌變化中，大致猜測推算的時間。

二十幾年裡，她就被關在黑暗的牢房裡，從沒見過一次陽光，沒看到過外頭一點景色，她的牢房平平常常，巨大石頭徹出來的，除了刑具，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她見過的所有人。都是長袍套頭，連手都隱藏在袖子里，連說話的口音，都沒什麼變化。

除了威力有限的亡靈魔法，她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她不懂羞恥心，也沒有屈辱心，恐怖的折磨摧毀了她所有的的尊嚴，哪怕只為了少痛一點，她都可以跪下來，痛哭流涕，做牛做馬做狗地求饒哀懇。

有一天，她又被弄暈過去了，醒來時，已經來到了維斯。

有人對她說，聽話做事，就可以好好活着，就可以好好地在藍天下活着。

於是，她麻木地服從着，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做完了那些人要求的一切，她會被弄暈過去，醒來時。會在一處安靜美麗的樹林里。

她會有極幸福的安寧時光，一個人獃著，如天堂般美好的日子。

在講述那段在其他人看來，很寂寞，很無聊，很可憐的孤單時光時，麗貝卡卻是滿臉幸福的神情。

她簡直無法完全表達出，能看到天空，有多麼幸福。能吃到果子，有多麼幸福。能不挨打，不被那些奇怪的魔法光芒罩着。有多麼幸福。這樣的幸福，讓人如此地留戀生命，如此地不捨生命，如此努力地懇求着，哀告着，想要活下去。

她越是講着那些簡直不值一提的幸福，越是讓人覺得可憐，到最後，伊芙忍不住掩面落淚，而希雅也默默垂下了頭。

要留住這樣的幸福，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去照那些人的要求做事。其實她在維斯，已經做過五六回了，只是以前多是在荒野殺人，就象理查上次遇襲一樣，是在荒涼之所，消息就沒有外泄，只有這一次，是在國家腹心之地，惹得這麼天下大亂。

“他們說，只要我不聽話，就把我重新送回牢里去，他們說，在我身上有追蹤魔法，我逃到哪裡都沒用。”

看到過光明的人，怎麼還能忍受回到地獄之中。更何況亡靈法師本來就是人類公敵。她根本沒有在人群中生存的能力和經驗，更無法掩飾自己的身份。就算那些人不抓她，她要逃跑，等着她的也是更悲慘的命運。

一個只有四級不到，且永遠無法進步的魔法師，一個一輩子都被關起來，完全沒有處事經驗的女人，她能有什麼力量反抗，什麼力量逃離?

眾人一時都沉默了。

理查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麗貝卡:“你為他們做過好幾次事，每回他們都有人帶引你。指導你，你就一點有用的東西，也沒發覺嗎?”

麗貝卡迷茫地搖搖頭:“以前都是在荒野中做事，他們都矇著頭面，除了要乾的事，從不對我說多餘的話。只有這一次，把我帶到王都來，他們在晚上，把我交給一個男人，讓那個男人照顧我。他們躲到一邊，說了很多話，我也不太敢聽，不過，好象那個男人有些激動有些高興，有一句話說得響了點，他說......”

她回憶着說，“大公殿下有重賞!”

眾人都是一凜。大公殿下......‘大公殿下’?維斯的公爵並不多。有錢有勢有能力搞出這麼大陰謀的，更是屈指可數。可惜的是，如果這位大公其實不是維斯國的，那要找起來，就十分麻煩了。

“那個男人帶着我在四處關卡施用亡靈魔法，那個男人，把我藏在小村子裡。那個男人身上帶了官方的文書命令，告訴村子裡的人，說我是個魔法師，奉命藏在村裡，保護大家，要大家保密，對誰也不要說。村裡人都很高興，覺得有我在，就不用太害怕亡靈法師了。那個男人說我性子不好，不喜歡和人交際，所以大家都不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