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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衡城,以前的刺史府被用作元澄和金銀的處理公務和蝕處。兩人離開幾日,很多軍情堆着,所以一現身就被張震等人請走了。

墨紫和豆綠回到臨時安頓的廂房,落英小衣便問宋縣的情形。

墨紫說了大概,便道,“寶藏之事,元澄和我都決定對外隱瞞,你們切不可再提起。”至於肅王和王陽,肯定也不會到處宣揚。

小衣對寶藏沒興趣,看看墨紫又看看豆綠,“你倆是閩家的孫女王家的外孫女,這樣的身份說出去會嚇死人。墨紫,三娘知道的話,會得意成什麼樣?一定會大笑說千金小姐給她當丫頭。”

“閩家我認,王家就算了。而且以王陽的個性,我娘的事他不會說給家裡人聽。”這樣一來,她和豆綠另一半的血緣就再不會有人知道,“三娘她早感覺我不尋常,所以才更要壓壓我。”不平衡唄,哈!

“姐姐,我不明白,水凈珠他們已經得到了,又有鑰匙,為什麼你說他們找不到寶藏?”豆綠憋着想問半天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金銀跨進門來,“挂念着這件事,都沒心思聽拉拉雜雜的公務。路上不能說,現在能說了吧?”

“我相公呢?”墨紫問。

“他是好奇的性子嗎?如果我們這城守不住了,他一定是最後一個挪步的。”天塌下來都閑淡的一張臉是穩定軍心的存在,“再說,你倆是夫妻,什麼話枕頭邊可以慢慢說。”

墨紫白金銀一眼,喊道,“贊進!”

贊進的影子讓日光照在綿紙上,“在。”

“守着,別讓任何人靠近。”墨紫叮囑。

贊進應了。

“放心·百兩千兩都在外頭。”雙胞胎功夫有待增進,但耳聰目明。

“我和小衣守後面去。”落英把豎著耳朵的小衣拉走了。

墨紫從行李里取出一個小包,包里是軟棉,輕輕撥開,“你們看。”

金銀張着嘴,“這······你不是給他們了嗎?”

十顆玉潤的水凈珠讓軟棉墊得穩穩噹噹。

“假的。”墨紫找出盒子來,將珠子放了進去。

“什麼?!”金銀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是假的?我當時站得不遠,也瞧見了·那珠子在王陽手裡褪了玉色。而且假的能瞞過王陽嗎?不,不對,根本沒人能仿製出水凈珠來。”要能仿製,早不值錢了。

“別人仿不得,有一個人能仿。”墨紫幽幽嘆口氣。

“是爹嗎?”豆綠猜到了。

墨紫點頭·“是咱們的爹。”

金銀跌坐在椅子里,半嘆半笑,“太厲害了。閩珍耗十年制了十顆,你爹三十歲不到就製成了。天妒英才,所以才走得那麼早么?”

豆綠眼角潤了。

“義父拿給我的時候·我也驚訝極了,以為自己眼前出現幻象。”但真到不能再真。

“既然他已經能制水凈珠,為何肅王派人去搶時不交出去呢?”金銀腦子轉得快。

“他交出來,肅王就會放過她和娘嗎?”交不交,結果都會沒命,“而且假的真不了。”

“什麼意思?”金銀越聽越糊塗。

“閩珍的水凈珠和我爹的水凈珠,兩者的根本區別在於前者暗藏了寶藏的地圖·後者沒有。”墨紫看到金銀呆若木雞的表情。世間有多少驚人的秘密,她不知道·但這一個發生在自己身邊,所以山崩地裂。

“地圖?”金銀有氣無力,太,太·太不可思議了。

“地圖。”墨紫幫他確認,“沒有地圖·不可能得到寶藏。”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金銀好奇死了。

“我娘留給豆綠一本栽花記,裡面藏了一頁故事。”墨紫示意豆綠。

豆綠把書放在桌上。

金銀怎麼看都是很普通的一本舊書。

墨紫翻到中間·挑了一頁,用指尖輕分,一張紙就成了兩張,“我爹原本也不信閩珍祖爺爺在水凈珠里藏了秘密,直到他隨着祖爺爺的腳步開始遊歷,才發現祖爺爺最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會經過宋縣。他甚至找到了祖爺爺的一幅版畫,曾經以為的名川大山,居然是宋縣的風景。後來,他和娘私奔就選了宋縣落腳。這裡山多人疏,適合隱居,也適合挖掘秘密。他很快找到月牙山,也就是岷山,在那裡發現了製作水凈珠外殼的材質,甚至還發現了一道門。他用祖爺爺的版畫嵌入機關打開了門,但他只進到三丈就退了出來,從此再沒進去過。”

“因為沒有地圖嗎?”豆綠也難得好奇起來。

“不是因為沒有地圖,而是因為祖爺爺留下了一塊刻字石板。可能他料到後世子孫遲早會懷閩家的發家史,再根據他留下的線索找到這裡,所以給後人一個警告。”世上最神奇最精彩的故事,就發生在自己身邊,今後都不用講其他的故事,“上面只有幾個字:此洞無寶,水凈不引。

閩珍留字。”

“誰信啊!”金銀好笑,“你家老祖宗說這話,十有八九尋寶的人都不會回頭的。”

“我爹回頭了。”豆綠崇拜自己的親爹,親娘,還有親姐。

“他回頭,因為他相信閩珍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另外,還有奇怪的地方——開門的鑰匙為何是閩珍的版畫。寶藏顯然不屬於閩珍,鑰匙應該更久遠才是。這個疑問,直到我爹去世,也沒有得到答案,唯一能猜想的,大概最早的石門鑰匙壞了,由閩珍重新修復。也就是說,最早的版畫,是閩珍他爹刻的。而且,我估計那遇暖變色的玉石是故意放在月牙山的洞里。”

“洞中沒寶藏的話,那你家老祖宗還是騙人了?”不能吧。金銀糊塗到現在。

“你聽清楚我說的——此洞無寶。”墨紫一笑,“這個洞里沒有,別的洞里不一定沒有啊。”

“啊?”金銀開始拍腦袋。

“武則天要藏的寶藏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讓人發現?”墨紫覺得很好理解。

“這還叫容易?”昏了吧。

“閩珍祖爺爺的輝煌成就,把閩家真正開山老祖的功績蓋沒了。這位肅王口中的將作大監可不是無名小卒,他用了水影法,造了一處真的,一處假的。一處有寶,一處無寶。”說到這兒,怎麼著也要喝口水了。

“水影法是說水上的實體和水中妁影子,故意造成錯覺嗎?”豆綠問道。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不過,閩珍的爹—”也不知道老老祖宗的名字,只能代稱,“厲害之處在於,他把水上的實體變成假的,把水裡的影子變成了真的。更妙-的是,影子不是你看到的實體的——倒影。”

金銀沒話說了,說一句顯笨一次。

墨紫也沒打算賣關子,“倒影是真正鳴山的倒影,水影本來就和實體不同,這樣的掩藏方式,若不是非常仔細,是不可能看得出來的。”

“那你爹有沒有說是哪裡?”一頁紙,什麼都該交代清楚了吧。

“我爹只說到他不再進假洞,就剩一句話,說有緣人得之。”水影法是她的推敲。去宋縣最大的收穫,就是發現了版畫中隱藏的信息。

“說了半天,什麼都沒有。”金銀頭都錚錚疼。

“說了那麼多,你什麼都沒聽出來的話,金大少,你還是當皇帝去吧。”基本上,皇帝是個人人都能幹的簡單活兒。只要是皇帝的兒子,一跪一個帝,完全靠幾選一的運氣,不用聰明能力什麼的。

“爹其實已經知道寶藏在哪兒了吧?”豆綠咬着字,“但他沒有真正的水凈珠,所以沒有進去。”

“也或許是他根本不想進去。他只想找個答案,答案找到了,就滿足了。閑着無聊,就刻了十顆珠子出來。”墨紫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個閩家五郎俊逸爽朗的外表和愛玩還有點鬧的性格,“他和娘一定過着神仙般的悠閑日子。”

“好了,我現在不管真寶藏在哪兒了,只要肅王找不到就行。”氣死那老傢伙,恐怕偷雞不著蝕把米,連帶大求王對他最後一點容忍都耗盡了。失去大求王的庇護,遲早是慘淡的下場。

“我恐怕他們是出不來了。”墨紫卻又是一語驚人,“此洞無寶,水凈不引。即便是假洞,建造的時候會考慮讓人順利離開嗎?需要地圖的話,裡面一定機關重重,兇險萬分。”

金銀看看豆綠,兩人面面相覷,沒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但只要稍微一想,就覺得墨紫說得對,進去假洞的人凶多吉少。

“外······王······老先生·......”豆綠又想說外公又覺直呼其名不好,“他會死嗎?”

墨紫望着這個善良的妹妹,誰也否認不了血緣天生啊,即便是這樣一門破親戚,心中還有牽掛。

“我不知道,一切就看天意了。”墨紫說完,把東西收拾好,往外走。

金銀喊她,“去哪兒?”

“雕木頭,找寶藏。”爹為了過悠閑日子找到了也不好奇,但她為了過悠閑日子,在眼前的機會不可能錯過。

如果天下太平才能自在逍遙,她就要挖出這座金山來,打得誰都不敢再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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