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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春雷-20

秦烈肌膚色深,可仍然能清楚地看到手腕上有一道淤痕,高高腫了起來。

小冬吃了一驚,看着都替他疼。

“這還叫沒什麼?怎麼傷的?”

“就是錯身過去的時候被桿頭掃了一下,沒大礙。”

小冬抬起頭來,秦烈好象腫的不是自己的手一樣,居然還朝她笑,笑得還挺開心:“真的沒事,以前比這再厲害的也是家常便飯。”

敢情兒這還......

小冬伸指頭在腫起來的地方戳了兩下,果然秦烈嘴上說不疼,眉頭卻皺了起來,笑容也僵了。

真不是見棺材不掉淚,疼就不要強撐啊。

“讓太醫給你看看吧,這要是......”

趙呂忽然擠了過來,搶着把秦烈的手託過去:“對對,讓太醫來看看。”

秦烈和他對視了一眼,趙呂的笑容有點點猙獰的意味:“讓太醫給你‘好好’看看。”

等小冬換了衣裳再過來,看見秦烈被纏成一個碩大白球的右手,頓時呆了。

“這......”

她記得秦烈只是手腕有傷吧?怎麼纏成這個樣?右手是全不見了,從小臂的一半就被白布一層層一圈圈地扎了起來,秦烈抬手,袖子滑下去,露出來的卻是一個大大的圓球,乍一見真嚇一跳。

趙呂笑嘻嘻地說:“傷筋動骨可不是小事,太醫也說要謹慎為上,最好少動。這樣包起來是最妥當的辦法。”

說的也有道理......

可是小冬還是覺得有些怪異,纏成這個樣,那他吃飯,如廁,洗臉這些日常事務都沒法自己做了呀?

“晚飯啊,晚飯不用擔心,我喂他吃。”趙呂哈哈笑,用力拍打秦烈的肩膀,拍得啪啪直響:“我們是好兄弟嘛。”

太奇怪了......

小冬看看大笑的趙呂,又看看有些僵硬的秦烈。

肯定有哪兒不對勁。

等小冬一出去,趙呂那張笑臉就變了味兒,手也收了回來,坐到了桌子另一邊。

這一場喧鬧的馬球賽,讓小冬一直到晚上都靜不下心來,耳邊總覺得有什麼聲音在嗡嗡作響,閉上眼就能看見馬蹄激烈地踩踏爭搏。

胡氏問她怎麼晚上吃得少,她說因為天氣燥熱。

“正是,今天熱得太怪異,晚上說不定要下雨。”

小冬睡得不安穩,隱隱聽着驚雷聲響,她從夢中驚醒。

紅綾已經趕着披衣進來,端着燈。

“郡主?”

“下雨了?”

“是啊,剛打了雷,真響。”

她怕小冬嚇着,小冬卻說:“打開窗子看看。”

她極堅持,紅綾只好應了一聲,過去推開了一扇窗子。

風頓時刮屋裡來,帶着泥腥氣和潮意。

一道電光閃過,將窗外的一切映得如同白晝,瞬息後又歸於黑暗。驚雷聲滾滾而來,小冬只覺得屋瓦彷彿都在震顫,紅綾給她披上一件衣裳,又去倒茶來。

小冬捧着茶盞,茶煙裊裊彌散,淺香盈盈。

急雨嘩啦啦地落下來,打在屋瓦上挑檐前,聲響便如白天聽到的那急促連貫的馬蹄聲一樣。

“還早呢,剛過三更,睡吧。”

小冬搖搖頭,抱着膝頭坐在那兒發獃,雨聲灌滿了雙耳,天地彷彿都被這聲音徹底淹沒了。燈光從敞着的窗口照出去,外面的雨線被映得閃亮生光,彷彿一道道銀線劃破黑幕。

外間也亮起了燈,聽着有人說話。

紅綾起身去看,回來說:“沈姑娘也讓雨驚醒了,看着咱們這邊亮燈,讓丫鬟過來問了一聲。”

說著話,沈薔自己也過來了。她穿着水紅的軟紗的小衣睡褲,披着件斗篷,腳上的鞋子已經讓雨水打濕,就脫了在了門口,赤腳走了進來。

“你也醒啦?”沈薔臉上還有淺睡暈紅,頭髮也散着,打着呵欠挨着小冬坐了:“我來給你作伴兒,省得你讓打雷嚇着了。”

小冬笑了:“我可沒害怕,你別是自己怕打雷吧?”

說著話,又一道極亮的電光閃過,紅綾忙替小冬掩上耳朵,雷聲瞬息即至,就在頭頂炸響了,這一聲雷響聲勢驚人,震得窗欞案幾桌架都跟着發顫。小冬只覺得那雷彷彿打在身上,五臟六腑都跟着震得全翻了個身。

沈薔花容失色:“我......”她聲音有點啞,頓了下,清了下嗓子:“我還沒聽過這麼響的雷呢。”

紅綾這才放下手:“別說姑娘沒聽過,我長這麼大也是頭一回,不用說,今年夏天一定熱。”

“是么?”沈薔手還捂在耳邊不敢鬆開,以防再有雷響好能及時掩耳。

電光閃亮時,後窗的樹影被映在窗上,還沒長出多少葉子的枝幹蒼勁虯曲,有如夜梟張開的利爪抓了過來,小冬微微心悸,朝後縮了縮,靠在沈薔身上。

沈薔拍拍她:“別怕,我在家時也聽人說,春雷響驚疫鬼,越響越好,把疫病邪氣都驚散了,這一年就康康泰泰地過了。”

小冬點點頭。

都沒了睡意,第二天又不必去學堂,沈薔說:“咱們玩兒一會兒再睡。我去拿棋子,咱們來擲子還是猜枚?”

紅綾說:“這個人少可不好玩。”

沈薔一拍手:“對,把錦鳳也叫來。”

小冬拉了她一把:“她怕是睡了。”

“哪能,睡了也得給震醒了。她那麼愛湊熱鬧,不叫她,她明天知道了肯定不依。”沈薔朝外走,紅綾忙說:“沈姑娘等等,我讓人取雙雨鞋來。”

“不用,從迴廊上繞過去,濕不着。”

紅綾要替小冬穿衣裳,小冬搖頭:“又不出去,拿那個給我披着就行。”

紅綾說:“那也行,不過窗戶可不能敞着了。”

小冬抿嘴一笑。

其實她還想到窗口去看雨呢,但也知道紅綾是絕對不許的。就是紅綾肯,明天胡氏要知道了,也得剝她一層皮。

沈薔去了不多時便回來了,她剛才臉色紅潤,回來時卻粉面蒼白,神色不定。

小冬見只有她一個人,問:“她睡了?”

沈薔搖搖頭,說:“她不在屋裡。”

小冬也覺得意外:“咦?這麼大雨,她還能跑出去玩?”

姚錦鳳的性子,說好聽點是活潑率直,說粗一點就是野性難馴,八成是讓雷驚醒了,跑外頭去了。

“她也真是,真讓雨澆了生病怎麼辦?”

也正應着小冬的話,外面風越發緊了,雨聲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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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降溫了,大家都要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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