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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故人

小冬那一匙酪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七公主那眼睛裡彷彿帶着小勾子一般,直盯盯的看着。

趙芷在一邊把自己那一盞朝這邊推了推,又要把手裡的銀匙遞給七公主:“嗯,這個涼,你嘗一點兒吧。”

這孩子把那盞酪一攏,還是看着小冬。

難道她還想兩盞都要?

小冬還沒回過神來,七公主飛快地伸出手來把小冬那盞酪也往自己懷裡一扒,抱着兩盞酪轉身兒就跑。

“哎?”趙芷和小冬面前空空。唔,小冬好些,她手裡的銀匙上還有剛才舀出來的一點酪。

兩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小冬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把手裡的銀匙朝趙芷晃晃:“你要不要?”

“要,幹嘛不要,我還一口沒吃呢。”趙芷一口吞下匙里的酪,氣呼呼地說:“這孩子真是......”

小冬笑笑:“看歌舞吧。”

一場壽宴下來,身上的衣裳不知道讓汗濕了幾回,小冬爬上馬車,頓時覺得全身都散了架,重重地往下一倒。

車簾一掀,趙呂也鑽了進來。

“哥哥?”

小冬勉強挪了挪,讓了個位置給趙呂。車子動了起來,小冬眯着眼,抽出帕子遞給他:“擦一擦,看你這一臉的油和汗。”

趙呂接過去擦了一把,往車壁上一靠:“你和趙芷中午在亭子那裡做什麼呢?”

“本來是想乘會涼。”小冬想了想,把看到一個宮人被拖走的事說了:“雖然離得遠,可我看着象是見過。”

“見過?”

“今天七公主跑到我們席上來,有個宮人將她帶回去,沒一會兒她又跑來了——我覺得好象那個宮人。”

趙呂沉默了一會兒,坐直了身說:“七公主很可憐......剛才出來時我聽說,她母親今天中午死了。”

小冬愣了,慢慢坐了起來。

“那,七公主怎麼辦呢?”

有親娘的話,雖然親娘總是病着,可她總是在的,怎麼也能照看。

現在娘沒了,那麼小一個孩子......

趙呂有些後悔,不該和小冬說這個。他摸摸小冬的頭:“應該會交給旁的妃嬪代為照顧吧。”

小冬靠在趙呂身上,悶悶的不作聲。

頭隱隱的疼起來。

可能是今天天氣太熱的緣故,歇一會兒就沒事兒。

可惜她想錯了,頭越來越疼,昏昏沉沉的。趙呂輕聲問:“妹妹困了嗎?”

小冬含糊地唔了一聲。

車到門前,趙呂扶着小冬下了車,讓風一吹,小冬精神了一點兒,可是頭卻更疼了。

她隱約聽到趙呂和她說話,好象還有別人的聲音,可是眼睛睜不開,象抹了膠水一樣又沉又黏。

小冬最後看到的是,有個人走到近前,和她說了句話。

“小冬。”

她想看清楚那人是誰,可是眼前突然一黑,整個身體彷彿一下子失去了重量。

趙呂只覺得手裡一沉,膽險些沒嚇破。剛才只顧着扶小冬下車,卻沒注意到她臉色這樣難看。

小冬想......也許她中暑了。

其實她還有點意識,進屋,躺到床上,有人替她換衣裳,擦身,給她喂水喂葯。身邊有人在走來走去,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還有人在說話......

只是她醒不過來。

她知道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但是,她總有一種在向下陷落的錯覺,一直,一直朝下沉......身體軟綿綿的癱着。

“小冬?小冬......”

有人喊她,她聽見了......可是她醒不過來。

忽然間有什麼東西,刺刺的鑽進鼻孔,小冬只覺得好象是一枚大針頭在她腦門“卟”地戳了一下,鼻孔一瞬間酸癢刺痛得受不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淚如雨下。

然後她醒了。

趙呂忙湊過來:“妹妹覺得怎麼樣?”

小冬顧不上說話,急忙抽了他手上的帕子擦眼淚擤鼻涕,用完一塊感覺還沒擦乾淨,於是再拿一塊。

很好,雖然一塌糊塗,可是感覺剛才堵着七竅的什麼東西一下子就散開了,整個人頓時輕鬆,感覺也在慢慢恢復。

床邊還站着一個人,等小冬用完第二塊帕子的時候順手將帕子接了過去。

“呃......”

不是她的丫鬟。

她的丫鬟里可沒有一個長得這麼......嗯,魁梧。

是的,和趙呂一起在床前的竟然不是安王不是胡氏更不是她的丫鬟。

是個男子,身材高高的——小冬估計要按前世的標準算他肯定一米八往上。要按現在的標準算,那就是堂堂九尺男兒......

這人穿着一件玄石色的翻襟袍子,腰間還系著個縫毛邊革袋。怎麼看都象是東市的買賣人——

不不,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人是誰啊?難道府里新請了這麼粗豪一個郎中來看診?

“小冬,”粗豪的郎中關切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這聲音......這聲音......小冬眼睛越睜越大——

“秦......秦烈?”

那人笑了:“你還認得?我還怕你認不出我來了!”

她,她可真不敢認啊。

秦烈他當年離開京城時......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雖然他的相貌......在小冬的記憶里已經有些模糊,可是,絕對絕對不是現在這樣。

“你怎麼來啦?你什麼時候來的京城?你......你長的可......夠高的。”

簡直讓小冬懷疑他是不是天天吃酵母才能發成這樣啊。

“你覺得怎麼樣?”

“啊,好多了。”小冬發現她的頭也不怎麼疼了,就是身上還沒力氣。

趙呂鬆了口氣,對秦烈說:“你剛才用的那是什麼藥油?還真有效力。”

“我自己配的,”他伸過手來在小冬的手腕上搭了一下,過了片刻說:“沒大礙了,多喝些水,早些歇息,明天一早起來就好了。”

小冬還沒回過神兒來。

她不會是做夢吧?夢裡面秦烈不但回來了,還長成了一個很高的高個子。雖然高,可是並不顯得笨拙,當然更不單薄。他身上的袍子撐得鼓鼓滿滿的,整個人顯得非常結實——

呃,而且秦烈手裡,還拿着一塊她剛才痛痛快快擤了一通鼻涕的手帕......那手帕是水紅的,皺巴巴的摺成一團......

小冬覺得自己的臉好象又要燒起來了。

趙呂又囑咐了小冬兩句,和秦烈一起走了出去,小冬聽見趙呂說:“......剛才在府門前遇見我也不敢認了,你可真是全變了樣?我說,你是怎麼長這麼高的......”

啊!那塊帕子竟然忘了要下來,也給他拿走了!

小冬砰的一聲倒回床,拉起紗被矇著頭,恨不得嗷嗷兩嗓子抒發心中的鬱悶。

這叫怎麼回事兒啊?多難得的故人重逢,結果她給人家的見面禮就是一個大噴嚏外加一塊擤涕的手帕么?

晚上她也沒去外面吃飯——一來是她現在的確爬不起來,二來......她實在覺得難為情。吃過了飯,胡氏從外頭進來,端着一個大盒子:“郡主,這是秦少爺帶來的。”

小冬欠一欠身:“給我的?”

不知是什麼東西?

秦烈是有名的會玩兒,他在的時候,總是有新鮮玩意兒。比如那年冬天搞的一堆冰雪藝術品,可惜天氣回暖時,都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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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大家,昨晚又着涼了,今天起來喉嚨腫痛腹如雷鳴,一天跑了n次廁所......

欠賬一定會還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