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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詩

“咦,你們怎麼過來了?”宋嫣過來時十分訝異。

“啊......”趙芷還沒說話,小冬先說:“有人借了我們一把傘。”

“是嘛,我說呢,到亭子里沒見你們,倒嚇了我一跳,後來才想着你們是不是先過來了。”宋嫣朝裡頭看了一眼:“要做詩啦,快進去瞧瞧吧,這才是重頭戲嘛,先頭評的是花,分狀元榜眼和探花,這回評的是詩魁,只選一名,彩頭是一方青玉硯呢,好多人都是奔着這個來的。”

“怪不得。”

她們進去的已經晚了,廳里的好位置都讓人佔了去,只剩下邊上幾張椅子。宋嫣一扯小冬的袖子:“咱們坐這兒吧。”

她們走到跟前,不想斜里卻有人搶上一步,先坐到了椅子上,還順帶把另兩張也占上了:“來來,這裡還有兩張。”

後頭又有兩個姑娘走了過來,宋嫣說:“這是我們先來的。”

“你先來的?誰瞧見了?這椅子你家的?刻着你的名兒啊?”

小冬覺得這人彷彿面熟,這不是上午逛書院時遇着的那個——對,就是那三個人。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宋姐姐,真是不巧。”上午和她們搭過話的那個姑娘笑盈盈地說:“你們也來晚了?我記得那邊門口還有幾張椅子空着呢,你們不妨去那邊坐吧。”

趙芷臉一沉,她們進門的時候何嘗沒看見那空椅子,可是進進出出的人,八成在那兒抖過衣裳擱過傘,椅子上水淋淋的怎麼能坐啊?

怪不得她說要來時,她表姐說最好打扮得精心點兒,敢情是怕這些人狗眼看人低欺負她們啊?

覺得她們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沒見過世面嗎?把椅子搶了去還不算,還象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她們去坐濕椅子?

小冬也覺得這三個人實在太過份,搶先坐下的那個言辭尖刻,後來的這個雖然笑着,可是那笑容好象比刻薄的言語更傷人。

遠遠近近有人聽見看見這邊的動靜,趙芷想說什麼,小冬扯了她一下,趙芷臉漲得通紅,宋嫣看出小冬不想在這裡跟人爭執,輕聲說:“我再去那邊看看有沒有空座兒。”

殷姑娘在一旁朝她們招了招手:“宋姑娘,來這邊兒坐吧。”

她們那邊坐的是長椅,挪一挪還真騰出空兒來,又從旁邊搬了張圓凳過來,倒也能坐得下三個人。

趙芷有些悻悻地回頭看了一眼,跟着宋嫣朝那邊走去,低聲問宋嫣:“她們什麼來頭?”

宋嫣輕聲說:“那個穿黃衣的笑眯眯的是王映嵐,說話不討人喜歡的是孟霞,還算老實的是劉卉竹。”

“瞧那傲的,眼珠子恨不得長到頭頂上去了,我再沒見過......那個王映嵐,家裡做什麼的?”

“她父親是戶部尚書王嘉淮。”

“啊......”

那相當於半個丞相啊,小冬知道他,安王提起過一次,說此人是笑面虎,不太好打交道。果然該說有其父必有其女么?王映嵐看起來也總是笑眯眯的。

“表姐,她平時對你也這麼不客氣?”

宋嫣微微搖頭:“我們平時也沒說過幾句話,今天巧了,連着兩回遇着她們。”

剛才賽花會上的那些美麗的花兒一字擺開,花香味兒,姑娘們用的香粉頭油的氣味兒,外頭帶着土腥氣的泥土味兒——為了怕雨濺進來,窗子都關着,讓人覺得胸口發悶。

趙芷探頭看殷姑娘寫的什麼詩,卻見紙上還是一片雪白的。

“殷姐姐,你參加這賽花會,是不是想要那方青玉硯呀?”

殷姑娘一笑:“是呀,這方硯是前朝名家李山所制,後來輾轉到了區師傅的手中,這次賽花會,區師傅將這方硯拿出來,我剛聽說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雖然書院中比我有才的人多的是,可我還是想試一試。”

“區師傅?”小冬和趙芷異口同聲:“區蘭穎?”

“是啊。”殷姑娘一笑:“你們也聽說過區師傅的才名吧?”

趙芷點了點頭,小冬心說:何止聽說過而已啊,還曾經被她教導訓斥過呢。

從那年李姑娘頂撞區蘭穎開始,她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後來有一天她沒有出現在集玉堂,旁人說她是病了,然後由一位姜女官暫時代為掌理集玉堂。而區蘭穎......一病就是小半年,姜女官的暫代變成了正式上任,區蘭穎後來沒再回集玉堂,她的去向小冬她們也都不清楚。有人猜測說她是不是回了老家了,還有人說她落髮出家了。結果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又聽到她的名字。

小冬尋思着,這位區師傅,到底有多麼熱愛教育事業啊,離開了集玉堂,又來了長青書院。

不過再仔細琢磨,她又覺得很理解。

除了做這個,區蘭穎還能做什麼呢?就象之前那些人猜測的那樣,要麼她回老家,從此被人遺忘,隱居於窮鄉僻壤。要麼就落髮出家。畢竟她已經成了一座活的貞烈牌坊,又不可能嫁人了。

女人在這個時代能做的事太少了,能走的路也太少了。

最好的,最正統的,還是......嫁人。

結一門好親事,才是女人最大最好的成就。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一輩子困在內宅里......只有嫁得不好,嫁不出去的,才要另尋出路。

所以區蘭穎雖然是一代才女,可是沒幾個母親願意自己女兒走她這條路。才女的名頭下是無限的孤清和立足的艱難。區蘭穎是因為守瞭望門寡嫁不了人,才變成今天這樣的。

說來說去,還是得嫁人,走一條世俗的平庸的道路。

小冬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十分完滿幸福——她不知道將來她會怎麼樣,會嫁一個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生活。

一定沒有現在好。

不會再有人象安王和趙呂一樣無條件地愛她包容她關懷她,她必須學着去忍耐,妥協,也許還要學着算計,爭奪......

以前偶爾想到這事兒,還可以用年紀小,想這些為之過早來迴避,可是現在不行了,她已經不是孩子了——胸部已經開始覺得隱隱作痛......

成長是無法迴避的,就象她未來要走的路,要面對的人......

總有一天她要穿上一襲紅嫁衣,離開安王府。

趙芷看着小冬悵然若失的神情,有些不解,輕輕拍她一下:“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事兒。”小冬也探過頭看殷姑娘在紙上寫了什麼詩。

“殷姑娘是要為哪樣花寫詩?”

殷姑娘抬起頭來,小冬順着她的目光,望見一株菊蘭。

殷姑娘這人顯得又謙遜又和氣,還挺熱心,小冬倒是希望她能得償心愿,把青玉硯捧回家。不過這寫詩作賦,着實不是她的長處,想幫忙也無從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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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不及加更了,因為今天更了活色,還有一些身體上的原因,所以......

祝大家身體健康,周末愉快~~'